唉,说实话,何少爷这人呐,可真难伺候!
要不是为了能够在他家借宿几宿,哪个愿意搭理他哦!
瞧,才写了一会,他就囔囔着肩膀酸了,需要一个忠实的仆人帮忙捶背;再写了一会,就说腿这样坐下去就要发僵了,需要一个恭顺的仆人陪着,在宽阔的客厅里散步;没过一会儿,又嫌试卷答案上的字太小了,弄得眼睛不舒服,需要一个贴心的仆人陪着他并肩站在落地窗前望远。
哦,天呐,他怎么可以有这么多事情喔!还能不能让人安安静静地学一会啰!
纪小鱼在一次又一次的被使唤中一点点地拉长了脸,他站在窗前,面色阴沉地看向窗外。
唉,窗外、窗外。
窗外天地虽广阔,人生何处觅自由?
世事岂能皆如意,寄人檐下需低头。
愁啊愁,愁啊愁,只因钥匙家中留。
愁啊愁,真发愁,高楼亦难避此愁。
何非亮的家称得上是在高楼,哪怕是坐落在S市这样的城市中心,望出去的景观依然开阔明亮,毫无遮挡。
天与地之间,仰观是闲散无拘的流云,俯瞰是连绵起伏的屋宇——那其中就有纪小鱼的家,小小的、灰灰的,在一众崭新华丽的新楼盘间如同时代的遗物,左邻右舍们都在巴望着它哪一天能够被拆迁。
纪小鱼冒着被邻居们殴打唾骂的风险,天真地祈愿拆迁的这一天能够晚一点到来,或者永远不要到来。他对久居其中的屋子有着特殊的感情,那里有太多他不愿意拆毁的回忆。
有些痕迹拆掉了就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何非亮呢?这个漂亮的大房子里也有许多他的回忆么?他是不是时常一个人站在这里向外远眺呢?他看见了什么呢?
纪小鱼转过头往身旁看去,眼眸中倒映出了何非亮线条流利的侧脸。他看着窗外,神情专注又认真。
也不怪学校里的同学总说他高冷,不说话的时候,他五官的轮廓总显得有些寂寥,像寒夜中天的月色,冰凉又疏离。
纪小鱼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空气里宁静得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鼻息。
今天是除夕啊,一年里的最后一天。
即将过去的这一年里似乎挤满了何非亮的身影,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还要更多。
说起来,他们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久到几乎贯穿了成长中有记忆以来的每一个重要的节点。
有时候透过何非亮现在的样子,依稀还能见着他小时候的模样。
小时候的他也常常摆出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臭脸,只在捧起冠军奖杯时流露出一点难得的笑容。后来这笑容多了一点,要数在看到纪小小鱼出糗的时候最为真心。
他长大了,我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纪小鱼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略微尴尬地转回了头,目光望向了远处蔚蓝的海水。那份无边无际的开阔使他的心情得到了宽慰——
唉,算了、算了。
莫发愁,莫发愁,我是帅哥我不愁。
待我跃得龙门去,万里江河自在游!
嗯,对啦!我再忍一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次可是天赐的打探何非亮机密的绝好时机,可一定要好好珍惜!
心思百转间,何非亮尊贵的眼睛也总算休息够了。纪小鱼重获自由,终于又能够继续写题了!
哦耶!纪小鱼如狼似虎地扑回到了自己的数学试卷前。
嗯……刚才思考到哪里了?哦,是证明数列的第2018项能不能被2018整除的第四种方法。
……
快乐的学习时光总是显得那么的珍贵。消停了差不多有整一个小时,何少爷又开始折腾了——这次轮到脑袋了,何非亮说他的脑袋太累了,非要一个有艺术细菌的仆人去给他弹首曲子听。
脑袋!哦,脑袋!
纪小鱼气呼呼地把手里的笔摁在了桌上,“喂,你到底还要不要学习哦?能不能专心一点!”
他正挣扎在最后一张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一道题里,眼看着写完这一道题就可以在数学作业这一项后面打勾了——就在这预备着迎接胜利的最后关头上,何非亮好巧不巧又赶来打岔,真是太过分了!
“学啊,”何非亮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可是,累了嘛。”
纪小鱼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他真想掐住眼前这邪恶的脑袋,质问一声——你确定你这颗脑袋不是因为想了太多莫名其妙的坏点子才累成这样的吗?烦死了!
但看在何非亮家的钢琴是自己从小到大垂涎已久的施坦威三角钢琴,纪小鱼抓狂到弯曲成爪的手指姑且软了下来。
好吧,他决定暂时先不生气了。
每一架施坦威都值得被尊重,哪怕它是何非亮家的。
嗯……据说,厉害的音乐家是可以感召人心的。纪小鱼想了想,弹了一首《奇异恩典(Amazing Grace)》,试图能够让何非亮的心灵得到某种净化。
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拖带着金色的圣光,在客厅里安祥地流淌,像轻柔的、慈悲的、触及额头的抚摸,有一种让流离之人鼻酸的、古老的幸福。
哦,何非亮,忏悔吧!你不该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哦,何非亮,你的良心,但愿它还在!
纪小鱼用眼角的余光斜斜地扫了何非亮一眼,见他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神情惬意又安宁。阳光从落地窗子里照进来,把他的头发晕染成了漂亮的栗色。哦,何非亮,但愿你的心灵也能像外表一样美丽。
纪小鱼弹得更加卖力了——
哦,何非亮,你想想看,我们成为同桌已有百日。
这些天来,我难道没有给你带来一点关爱?
早读课,风转凉,是谁把外套披在你身上?
篮球赛,你进球,我也为你,喝过彩。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流泻一室的琴声中,何非亮脸上隐约出现了一点近乎温柔的笑意。
一曲终了,余韵犹存。纪小鱼起身,轻轻合上琴盖,一边转头往何非亮的方向看去,见他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合着眼、松松散散地躺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只有胸口还随着平缓的呼吸微微起伏,看上去好像已经睡着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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