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望着地上的躺着的人,脸色苍白,嘴唇没有半分血色。双眼紧闭,若不是可以探到些微弱的呼吸,真以为他已经死了。
“唉,伤成这样一看就很痛。”祈安叹了口气,和衣躺在他身旁,“我要睡咯,希望明天一早,你就醒过来啦。”
祈安枕着雨声,渐渐地睡了过去。
*
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里溜了进来。
睡梦中的应苍觉得有些不对劲,警觉地睁开眼。
他想要起身查看,却发现自己只能游动身子,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显出了真身,还是儿时的样子。一条通体幽绿的小龙,鳞片细密如青玉。头顶有两个凸起的犄角,在月光下显出淡淡的粉色。
应苍一直觉得这种形态太过弱小,后来哪怕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真身的大小,也没有再尝试过。
没想到今天夜里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回去。
他想要尝试变回人形,却发现灵气根本无处施展,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女人身边。
只需闻到这股子荔枝的香味,应苍就知道是先前遇到的那人。
看来,是她救了自己。
应苍在原地没动,看着睡得正熟的祈安。明明是个没有灵气的人族,怎么可以抑制住无光谭千年来积压的寒疾?正在沉思的时候,旁边的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赤着足,游荡在房间里。
两只胳膊无力地下垂着。
梦行症!
应苍在心底已有判定,眼睛一直盯着祈安,看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没想到祈安竟然直直地走到自己面前,蹲下了身子。
应苍打算移开,一只带着荔枝香的手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祈安的手在他的头上胡乱地摸着。
应苍犄角第一次被人碰到,当下立刻绷直了身体。
“放开。”
只可惜自己张开了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反倒是自己被触碰到的肌肤,感受到一阵一阵的温暖,体内的寒意得到了纾解。
祈安的手开始在应苍的身上胡乱摸着,惹得他忍不住一阵阵地颤动。
睡梦中的祈安嘀咕着:“咦?这是蛇吗?”
应苍一听到自己被称作蛇后,想都没想,张嘴就往祈安手上咬去。
祈安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应苍自己觉得,吃了满口的荔枝。
祈安继续摸着,终于摸到了应苍的脚。
“咦?怎么有脚?”
应苍听到这句话,嘴角才勾起微笑。
蛇是没有脚的,只有龙,才会有脚。
龙。
我是龙。
那罪魁祸首坐在地上,把应苍全身上都摸了一遍,最后嘟嘟囔囔地说道:“嗷,我知道了,这是四脚蛇。”
听到这个称呼的应苍,顾不上身上的酥麻,再次咬上了祈安的手。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词。
上一次被别人这么叫,还是在三千年前。
那时他还无法化人形,下雨天背着父母出来玩,在一个山涧中遇到个小女孩。
女孩赤足,四处踩水。
看到应苍的第一眼,就睁大了那双好奇的眸子,蹲下来打量着他。
那是应苍第一次见到直立行走的生物。
他好奇地往前凑了凑,晃了晃自己刚刚冒出犄角的脑袋,这是苍龙族释放善意的动作,他想要和这个小女孩做朋友。
只可惜那女孩儿似乎被他扭动的身体吓到了,丢下一句“娘,这里有四脚蛇,好丑啊”,一溜烟跑远了。
丑。
应苍第一次被说丑。
还是在他主动接近别人的时候。
从此之后,四脚蛇这个词,就成为了他的心头刺。
应苍的身子从她手心里钻出来,缠在了祈安的脖子上。
没见识的人,连龙和蛇都分不清。
应苍想用身体,把祈安绞死在睡梦中,可当他冰凉的鳞片碰到祈安身体的那一刻。
就忍不住战栗着。
她脖子纤细,可以让应苍绕上三圈。
颈间的脉搏跳动地格外有力。
砰、砰、砰
... ...
连带着应苍的心跳也变成了同一频率
应苍的身体已经完全与祈安的肌肤贴合,每一个地方都可以感受到她送来的道道暖意。
他开始卷着身子在祈安脖颈间游动着,荔枝香完全将他包裹。
应苍觉得自己也快染上这味道了。
他不知疲倦地游动着,渐渐放松了警惕。
身体却猛然间腾空,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被祈安抓在了手里。
“这是什么东西呀,打扰我睡觉”
啪。
应苍腾空而起,被祈安扔在了一个角落里,身子被撞得生疼,本来恢复了点的伤口似乎又有裂开的趋势。
而祈安却占据了他原本的位置,继续躺着睡过去了。
*
祈安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从一片柴火中爬起来,发现昨晚还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此时杳无踪迹。
不是?不会偷偷跑了吧。
她连鞋都没穿好,就拉开了房门,没想到自己找的人此刻正坐在院中间的凳子上。
呼——
祈安松了口气。
还好他还在。
不过,这是...在晒太阳吗?
祈安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应苍,剑眉下压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皮肤还是苍白的,就连在太阳下,也如同一座冒着寒意的巍峨雪山。
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她走上前去,主动打着招呼:“你好点了吗?”
应苍看着来人,一身青绿色的衣服,料子极为普通,像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两个发髻规整地绑在脑后,那双乌黑的双眸始终带着好奇。明明看上去是个柔弱的女子,昨夜里却用那么大的手劲将他扔到了一旁。
他本想换个坐姿,只是稍微一使劲,胸口就牵着疼,忍不住闷哼出声。
“哎哎哎,你别动。”祈安连忙跑过去,一把按住了应苍,“你伤还没好。”
走近了才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处乌青,昨天夜里好像还没有。
祈安俯下身凑过去瞧着:“你这里怎么了呀。”
应苍知道祈安说的那个地方,是他昨天被扔到墙上留下来的痕迹。应苍偏过头,躲过了祈安伸过来的手,淡淡地说了句:“自己撞到墙了。”
“哦。”
这段对话结束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祈安发现应苍的话好像出奇得少,应该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她正思忖着要怎么自然地开启下一个话题时,远处传来了易为春的声音:
“祈姑娘——”
祈安赶紧抬头,朝他招手:“易公子!”
应苍还是第一次见到易为春。
他眯着眼睛看着来人,上下打量着。
这时候祈安冷不丁地凑到了他的耳旁:“昨晚是这位易公子和他的师傅帮你疗的伤,算下来,我们三个都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祈安特地把“我们三”这几个字咬的重了些,生怕应苍忘了自己。
应苍被耳边的热气熏得有些昏沉,他偏了偏头,透着气,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易为春已经朝二人走了过来,祈安从凳子上站起来,还帮应苍解释道:“他的伤口还有点疼,站起来有些困难...”
“无妨。”易为春摆手笑笑,“我来是想告诉祈姑娘,二位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条件虽然简陋了些,但还是有个休息的地方了。”
祈安一听到有屋子可以住,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来这里的二十来天,她还没有在床上睡过一晚上:“谢谢易公子!”
易为春发现,祈安的声音总是脆又亮,上扬的语调让他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家师昨夜吩咐过,若是这位公子醒了之后,就去练功殿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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