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长剑轻挥,身姿如松,剑光如雪,矫若游龙。恰似天光乍泄,游于剑心,却丝毫不落凡尘。他点剑而起,趁着好风借力,带着翩翩衣诀,仿若直上云霄,引得一阵落花宛若飘雪,伴着融融春风,直送心稍。
偏就是那样一套招招狠厉,至人性命的剑法,在他这样灵活舞剑之中,却被衬得温润如松,仿若清泉流响,轻轻扬扬不染纤尘。
一时间,仿若日月倾倒,贺清蕴亦为之神醉。正惊叹之时,那人却忽的转了方向,抬剑直朝自己而来。
可她却忘了躲避,那人莞然一笑,适时收起了剑锋,停住了脚步。
待到贺清蕴再度回神之时,只见那剑锋之上,恰有一枝玉兰花悄然绽放,可还未等她采颉,不觉间,那花已悄然绽放,一层红晕悄无声息的攀了上来,一时间,她竟忘了言语,亦不知如何回语。
“清蕴小姐,这厢有礼了。”
郑子瑜抬手作揖,面上漾着一弯浅笑,发丝随风而起,一双动人的桃花眸中,也正倒映着眼前之人的模样。
身旁的小安儿见此状,也不由得挣开了贺清蕴的怀抱,坐在一旁偷偷捂嘴笑着。
贺清蕴只觉自己的心,蓦地乱了,不再敢直视他,只讷讷的点着头。
正当两人沉沉醉心,场面一度氤氲暧昧之时——
忽有一阵风动,似有凉意袭来,贺清蕴猛然回首望去,只见自己身后,正站着一位熟悉身影,而她亦如自己一般,望着眼前缤纷而落的玉兰花,似落寞,似激动。
完了完了,许嫂该不会生气了吧?
天呐!早知道这样自己就应该早点叫住郑子瑜,这下好了,把人家花给整落了……
贺清蕴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心中满是懊恼。
她来不及思考,赶紧起身致歉:“许嫂,对不……”
似是料到了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一般,出乎意料的,许嫂却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无妨,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玉兰花开了……”
虽是这样说,但贺清蕴心中难掩愧疚,她忙的走上前来,见眼前人一副病容,不假思索的问道:“我听安儿说您病了,年幼时我曾随母亲学习医术,不如我为您看看?”
不同于以往,这次许嫂望着贺清蕴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爱,她仔仔细细的的打量着贺清蕴,似想从其中探究出什么一般。可最后,却只凝炼成了几个字:“罢了,罢了。身疾易治,心病难医。”
纵是如此,那也不能不治啊……
贺清蕴刚要开口反驳,想要为她诊脉,可谁知,许嫂竟是抢先一步下了逐客令:
“我乏了,也正好你们来了。不如……不如就替我好好陪着安儿,正好你们在,也可教安儿些什么……我老了,不能做到事无巨细了。”
贺清蕴缓缓一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巧在此时郑子瑜也走到了她的身后,用眼神示意着自己莫在多言。
“那婆婆就好好休息吧,生病之人不可多劳,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的话,随时叫我俩,子瑜必定鼎力相助。”
一瞬间,许嫂的神情似是恍惚了一瞬,她忽而转笑,只是这笑,却无端的染上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情愫。
她终是回了房间,紧紧地关上了屋门。屋内一切陈设如旧,几十年不曾更改。唯余那隐于柜后的画像,几度逢尘,历经沧桑,却一如旧。
十多年过去了,可仿佛变的人,只有自己。两鬓斑白,乡音难改。
初时贺清蕴未经自己允许,走进了这间屋子,她那时将她赶走,一部分也是出于气话。至于后来留下她,也是觉得投缘,亦或因为她是北方人的缘故,想要多见见她,听听这些年的见闻。
可现在……
许嫂一遍遍的抚摸着那画像,喃喃着:“许是故人归来了吧……”
屋外,贺清蕴下意识的上前走了几步,想要跟上许嫂,但一想到小安儿刚才的话,她不由得在门前止住了脚步。
郑子瑜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随自己一同而去。
“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
“许嫂不是说了嘛,心病难医,我知道你救病心切,但这种事不能急,日后再徐徐图之吧。”
“是我心急了。”
贺清蕴眼中划过了一瞬落寞,再度回首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小安儿那副愁容满面的模样。
她的心蓦地一紧,忙的走上前来,拉着安儿的手,做到了树下的摇椅上,安抚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问道:
“你知道许嫂得的是什么病吗?”
小安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打我记事起,婆婆便与我分房睡了。只是……”
他望着贺清蕴,欲言又止。似是在心里做了极大的斗争,许久,才缓缓开口:“其实,隔着一间房我也总能听到,她经常在夜里咳嗽。只是她在我面前时,总是忍着,怕我担心。”
“那是不是到了春夏两季更为严重?”
安儿点了点头。
贺清蕴忽的忆起上回在这里做客时,许嫂给他们做的那顿饭。
虽说都是美味佳肴,可口味却偏重了些。
她的心倏的一沉,许嫂得的莫不是肺痨?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凡是涉及许嫂病情的,安儿皆是知无不答,可一旦有关两人身世的……
就在局面一度陷入僵局时,郑子瑜忽的坐在了安儿身边,从怀里取出一本诗集。贺清蕴定睛一看,只觉那书本莫名眼熟。
“咦……”
两人顿时停了交谈,小安儿的目光瞬间便被吸引了过来。
“全唐诗?”
郑子瑜点了点头:“既然答应好了许嫂要好好找看小安儿,自然不能马虎。”
“我看你是蓄谋已久吧。”
怪不得他今日会来找自己,原来是早有准备,只可惜自己两手空空,什么功夫也没做。
“只可惜啊……我这个人只是粗通文墨,可不擅长教小孩子。这种事还是交给你吧。”
话毕,郑子瑜半躺在了摇椅上,微眯着双眸,偷偷看着身边两人。
贺清蕴才不相信他的话,她带着小安儿来到了桌案旁,一边给安儿讲书,一边偷偷观察着某人。
每当她望去之时,那人也似有所感应一般,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只那微蹙的眉头,在明晃晃的告诉着贺清蕴,他此时在做着什么。
不过这也难怪,自己这脑子可是笨的很,他眼睛闭的那么紧,肯定是睡着了。
目光流转之间,贺清蕴唇角不由轻轻扬起,她放下了那本诗书,以着为小安儿磨墨为由,提起了毛笔,又是一边感叹着:
“哎呀,这日头可真是毒啊。可某人倒好,自己一个人乘凉去了。”
那人眉头一挑,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见此状,贺清蕴面上更是止不住了笑意,她对着小安儿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某人身边。
四周静的只余蝉鸣鸟啼,可贺清蕴分明能听到,那人一瞬间乱了的呼吸。
仿佛料到他不会突然起身一般,她提起了笔,肆意的在郑子瑜面上做着画。
“这个呢,就叫做‘乌云盖雪’。怎么样?够传神吧。”
“……你!”
“切,谁叫某人偷懒不说,还装睡呢?我这么做呀,不过是‘言传身教’。许嫂可没规定了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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