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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郎君邀约

今日落了细雨,江洛桥踏进百味轩时,垂落胸前的长发还带着雨丝。

她没想到裴恪会主动相约,因着昨日之事还有些许拘谨,不过看他好似局外人,心自然也定了不少。

裴恪不喜言语,久久未出声,倒是尤七耐不住问了一嘴。

“不知二娘子找我家郎君有何事?”

“?”

江洛桥与青榕对视一眼,再看看站得笔直的尤七:“今日不是你家郎君邀约?”

今晨丫鬟买菜回府,给她带了一纸条,正是裴恪邀她在这百味轩相见,这才匆忙过来。

可如今两两对望稀里糊涂,不知中间哪里错了。

“二娘子莫不是在说笑?你伤我家郎君至此,又岂会自找不痛快?”

裴恪面无表情,只是捻着茶杯转着,望向她时正好一圈落到桌上。

江洛桥也是糊涂了一顿,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何玄机。

突然“啊”的一声吓得她轻轻抖了抖,原是御史大人家的叶夫人今日不宜出门,一跨进门便狠狠摔了一跤,便动弹不得了。

她只当是小闹剧,将目光放回裴恪身上:“裴郎君,咱们似乎有些误会,今晨我家丫鬟出门买菜,说是你递了信儿约在此相见,我这才来的。”

可裴恪万念俱灰般伸出了手,露出那方形伤疤的半边,让她的心又涩又痒。

“卢二娘子不必如此,想要什么直说便是,若是要泄怒,再烫我一次,随你。”

“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江洛桥将微湿的衣袖把遮盖好他的伤疤,“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皮肉长在你身上,自然不能任人随意践踏。”

身伤易好,心伤难愈。几番相遇,她能感受到裴恪自我厌弃,却努力存活至今当真不易,心中的疼惜又多了几分。

于是她又从袖中拿出昨日新制好的药膏,这会直接放到他手心里,冰凉的触感蔓延至整个手掌。

“这药膏,是我新调制的,效果应当更好些,你且拿着用。”

“赵穆之事,我已想到法子,你不必……”

她话未完,裴恪陡却然握紧了那药瓶,攥成拳头竖直压在桌面上,便见桌上碗筷些许抖动。

随后又见他面容绞在一起,嘴唇泛白,额头冒了虚汗。

江洛桥见不对劲,走过去蹲在他跟前,习惯性地探了探他额间:“怎么了?”

尤七放在裴恪右腰侧的手又毫不留情地狠狠拧了一把,面上却苦巴巴的。

“娘子,我家郎君这是老毛病了,阴雨天这腿便疼痛难耐。”

“你如今还有痛感?那为何不去看郎中?”

他这并非断肢,若还有痛感,便还有希望,当下便顺势捏了捏他的腿。

“前头的大山都发了话,京中哪还有郎中敢诊治我家郎君啊……”

尤七颇有戏子天分了,恨不得两眼泪汪汪就地坐下指苍天骂邪奸。

他上了道,自觉有九分真,暗道一会儿让郎君再请吃两个烧饼。

此刻江洛桥听懂尤七的暗意了。

卢蔺容的亲舅父乃京中第一圣手,更何况背后还有安国公府撑着,他若发了话,其他医家自然也不敢接手。

此等行径有违医德,她愤愤难平,暗骂这些人猪狗不如。

见江洛桥愁眉难展,尤七便心知成了,浓眉一挑向裴恪邀功。

裴恪不理睬他,倒是江洛桥上了心,拿出一颗药丸强迫裴恪吞了下去。

“这药丸有止痛之效,半个时辰后便可缓解。”

“卢定瑜!”

她霍然吓得一激灵,如今不必转身便知来人。

“卢……阿兄。”

此人如同疯子一般,每每发怒便在她身旁有如阴魂游荡,稍不留神便要被索命。

因而她虽有异心,面上却是乖巧绵绵,只待蛰伏着将他再送出京。

若非众目睽睽,只怕卢蔺容又要掐着她的脖子往墙边推。

“你真是好样的,竟敢私自约外男,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我不是……”

还未等她解释,他又急急地说道:“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究竟是怎么被他迷惑了非要这般自降身价?”

江洛桥心下无奈,也不知卢瑶贞是如何心悦这么一个变幻莫测之人的。

他对裴恪不满,如今连心爱的女子也要一并嘲弄。

“阿兄!你到这儿便是为了挖苦我吗?”

“此事并非如此。”情急之下,她又补了一句,“是赵穆!”

“赵穆递了信儿约我至此却不见人影,又正巧遇上了裴郎君。”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将事先伪造好的纸条递了过去,卢蔺容一看,确是赵穆署名。

本是有意捏造赵穆的不轨之心,借卢蔺容之手削赵穆一顿,现下正好用上。

观一圈,这里头反应最大的就数尤七了,背对着那两人对裴恪挤眉弄眼。

那纸条分明是他送的,绕了一圈怎么变成赵穆那地下鬼的了?见了鬼了,竟敢邀他的功。

不过,卢蔺容也并非轻易骗得,当下心中有疑:“他约你作何?”

“阿兄你不知道,他早对我心怀不轨,还说知晓了我什么秘密,我虽不知他所言为何,可也不敢不从。”

江洛桥半低了头,只让他瞧见咬得几乎要出血的下唇,可见心中焦急难安。

见他疑状未散,她落了泪,颤抖着抓住了结实的小臂。

“阿兄,你定要给妹妹狠狠教训他!”

此时一人匆匆行至卢蔺容身旁耳语,只见他脸色大变,显然是出了事,便再顾不上此情此景,只眼神警告裴恪,再回头唤江洛桥回府中等他。

裴恪双眸抬起,望着卢蔺容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终于送走了阎王,江洛桥松了口气,转头又不见了裴家主仆身影。

这二人惯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罢了,她低头擦了泪,心下沉重。

外头的雨停了,只余地面潮湿,她上了马车细想今日始末,不知究竟入了哪个局。

“停车!”

“二娘子,怎的了?”

青榕扶着江洛桥下了车,二人面向“常记当铺”定了脚。

“掌柜的。”

常于信扫着铺里的灰尘,闻声回了头,上下扫了一眼江洛桥,应道:“我是这儿的东家,娘子要当货还是赎货?”

“我想买您身上的玉佩。”

江洛桥的目光凝在那玉佩上不离,她便是见着了这玉佩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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