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真把我当知己,就不会教裴度第一个知道,平日里我有难处你总是第一个出现帮我,你落难了却不叫我知道,这算什么!”
小院厢房,坐在简陋板凳上的少女一张粉面哭得通红,语带委屈地哭诉。
冯棠晚的婚事敲定了,那探花郎还有半年才出孝期,所以婚事定在了年末,先如今她在家里专心致志绣嫁衣。甫一听到好友离家出走的消息,急得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沈知意拿了帕子替她擦拭眼泪,温声哄她:“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我一落脚,就立即让人给你通报消息了,以后什么事我都第一时间告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冯棠晚和裴度自小就不对付。三人小时候一起玩耍,有过一段其乐融融的日子,但是裴度行事不羁,冯棠晚家教却极严。
有一次三人一起逃学去抓蛐蛐,被夫子逮到,本来冯棠晚靠着装病和沈知意替她遮掩勉强糊弄过去,谁知裴度心大一句话把冯棠晚供了出来,当天她回家就挨了冯侍郎一顿打,并且定下了极严的门禁,出门必有婢子跟随监视,两人的梁子自此就结下了。
“你说的,不许再骗我了。”
冯棠晚气性大却好哄,本来她的担忧就多于生气,尤其是这裴度小时候就总占着知意,好不容易把他熬到去了军营,自己独享知意。结果他一回来,知意有事求助的还是他,把自己都抛到脑后去了。她一想到就来气。
让她有危机感的还不仅是裴度,她眼睛盯着对面那一对姐妹,拉着沈知意的袖子,撒娇似的求一个承诺。
“还有,你还要答应我,之后你和她们住在一起了,不许和她比和我好!”
对面房间里坐着的是柳如雁姐妹,都是自己人,房门就没刻意关上的习惯,两人正默默听着。此刻莫名躺枪,柳双双年纪小,立刻就不高兴起来,刚要出声反驳,被姐姐一把捂住嘴,柳如雁腾出另一只手把门掩了起来。
“吱呀——”一声,沈知意收回视线,无奈看向冯棠晚。自己选的手帕交,说什么也要宠着。
“好好好,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俩天下第一好!”
沈知意挽着她的手承诺她,对方这下才放下心来。
她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简陋破败的小房间,只有一席破床,一方小桌,到处灰扑扑的,两人挤在这唯二的板凳上,显得更是寒酸拥挤。别说她的丫鬟,就是她家里最下等的佣人,住处也比这儿敞亮不少。
担忧和怜惜从冯棠晚眼睛里流出,她伸手在身上翻找,掏出一个绣了荷花的粉色荷包,往沈知意手里塞。
“你住在这里怎么行,我这里还有些银子,虽然不多,住几天酒楼还是够的,要是还不够,我从家里拿了银子再给你……”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沈知意却笑着把荷包塞回她手里。
书局后院有两个房间,一大一小,本来是柳如雁和柳双双姐妹俩住的,沈知意离家出走后,决定先来这里安顿几天,便用了柳双双的小房间,柳双双和柳如雁一起住大的房间,也不拥挤。
“知道你心疼我,怕我过苦日子。但是住在这里,我每天起来开店关店的最是方便了,而且书局有什么事情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也不用旁人传来传去。天天看着书局人来人往,听着帐房算盘噼里啪啦,我不觉得苦呀,我觉得幸福得紧呢!”
冯棠晚看着她说话时亮晶晶闪着的双眼,知道拗不过她,便只好作罢,但还是叮嘱她。
“你要是缺了银子,一定和我说。”
沈知意点点头,转头打听起家里的事情,她在书局住了几天了,逃跑的事情应该早被发现了才对,按照她爹娘的性子,早就大张旗鼓寻人或者派人把她抓回去了,怎么外头风平浪静,一点风声都无。
冯棠晚也摇摇头。
“你离家出走的事情,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要不是你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不过,”她顿了顿,歪着头想了想。“我爹昨日饭桌上提了一嘴,说状元郎前几日拜访了永宁侯府,朝中沸沸扬扬,说他有意加入端王麾下……”
江清晏?沈知意心头一跳。
他去她家里做什么?那他知道她被罚跪祠堂,又离家出走的事情吗?
一想到他可能知道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沈知意就觉得一阵烦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透不过气来。
“知意?你怎么了?”冯棠晚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
“没什么,”沈知意勉强笑了笑,岔开话题,“只是没想到他会去我家。不说这个了,你饿不饿?我早上去隔壁街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糖藕,我们一起吃吧。”
冯棠晚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眼睛一亮,随即又嘟起嘴:“好啊!不过……你得陪我一起吃,不准又忙着看账本!”
“好,什么都听你的。”沈知意笑着应承,心底那点疑虑和不安,被她暂时强行压了下去。
两碗桂花糖藕下肚,冯棠晚带着被安抚好的心情离开了。小院重归寂静,院门一阖,将方才的笑语和温情一并隔绝在外。
沈知意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她独自坐在那方小凳上,葱白指尖无意识一圈又一圈划过桌沿。
骤然离开家,她多少有些不习惯和迷茫,江青晏夜访侯府、关于朝局的流言……这些事情像一颗又一颗投入湖面的碎石,涟漪渐渐平息,但湖底却不再平静。她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命运似乎又被旁人轻轻拨动的感觉。
但那又如何?
别人越是想掌控她,她越要有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
而这能力,来源于她亲手开创的事业。
想到这,她按下心里那点焦虑,开始认真盘算起书局的生意来。
林祭酒速度很快,匾额早就送到了书局,不过她被困家中,这几日才有空细细欣赏:字迹苍劲,锋芒毕露,她不太懂书法,也觉得和他本人气质不太相像。
挂上那天,沈知意特地备下了三封响炮,锣鼓喧天,响彻巷里,那镶金楠木的匾额吸足了来往游人的目光。有了国子监背书,书局打出了名气,生意很容易就红火起来,加上印坊的产量跟上了,现在几乎是日进斗金。
但是京城的市场毕竟有限,有需要的读书人就这么多,这本决科再好,也只需一本在手,又不是什么精美珍贵的稀世典籍,没有读书人会购买多本来收藏的。
所以沈知意不免忧虑,现在销量虽然还是飞涨,但只要过了一书难求的阶段,书局很快就会进入瓶颈期。
必须开拓新的销路了。
她推开小院的门,从书局后门进入,小小一间铺子,在谭娘子和几位伙计的操持下井井有条。买书的人络绎不绝,在柜台前排成一条长队,都是讲求清净的读书人,偶有几句交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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