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觉得老侯爷会站在秦谏这一边。
一来说好的婚事不能轻易翻悔这是益阳侯府的声誉;
二来秦琴别无选择王家在某些方面讲是最合适的;
三来也许对老侯爷来说用一个孙女换整个侯府的未来并不亏。
就像当初她父亲也绝不同意退婚他宁愿忍气吞声宁愿装傻也要欢欢喜喜让她成功嫁给秦谏。他说她一定会过得好事实是其实她过得好不好在整个程家的命运面前并不那么重要。
秦谏到贤寿堂老侯爷正在午睡。
他在门前踱步心急如焚恨不能去将祖父叫醒。
现在他就后悔不该拖到今天应该昨晚就连夜去找二叔劝他们拒婚拖到了今天局面竟已变了。
再拖下去全城都知道两家订婚了到时再退婚只会更难。
等了好一会儿他问祖父身边侍候的何伯:“祖父平常几时起?”
何伯回答:“倒也不定申时之前定会醒来。”
“申时?”那也太晚了!秦谏急不可耐。
又等一会儿里面传来些许响动随后便传来一道声音:“老何?”
祖父醒了!
秦谏立刻进屋在外道:“孙儿有要事求禀祖父。”
里面没声音何伯进去了秦谏听见何伯在里面道:“大公子在外等候多时了说是为琴姐儿的婚事。”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过一会儿老侯爷从里面屋出来坐到了明间堂下。
“琴姐儿的婚事怎么了?”老侯爷问。
秦谏立刻上前陈述道:“孙儿认为那王昊川不可嫁。”
老侯爷仍是沉默他继续道:“其一此人**其小娘为非作歹丧门辱德;其二当日琴妹是被人推下水极有可能落水之事是由王昊川策划可见其心思歹毒拿我益阳侯府当傻子可恨可恶。琴妹嫁给他便是送羊入虎口必不会有好结果。”
“这话你同你二叔说过没?你二叔怎么说?”老侯爷问。
秦谏道:“说过琴妹与二婶都不愿嫁
“既已说定你又来做什么?”老侯爷问。
秦谏立刻道:“就算说定也未过礼下聘去王家推掉又何妨?”
老侯爷看着他静默不语转而接了何拍端来的茶。
“祖父!”
老侯爷不紧不慢喝了两口茶缓声道:“其实下聘了也无妨也不是不能退你当初离婚期不过三个月不也说要退婚另娶么?”
秦谏没想到老侯爷能将话绕到他身上不由解释道:“那只是
一时糊涂之语,与这次不同,这次那王家……”
“怎么不同呢?我看就是一样的,我问你,瑾知这孩子比你外面那个豆腐西施如何?依你看来,是她能做好这秦家长孙媳,还是瑾知能做好这长孙媳?论出身,论品行,论才能,你媳妇是哪一点不行?”
秦谏连忙道:“我没有说瑾知不行,她自然哪里都好……”
“那你当初为何又要退婚呢?”
“我那时并没见过她,不知她品性,只是冲动之下一时妄言。”
老侯爷冷声道:“那年中秋人家来了,就是来与你相看,是你自己避而不见;之后多少次家中催促你上门拜见,你是不是每每提早离家,走得远远的?是我们没让你见吗?是你自己不见!”
秦谏有些不服气道:“祖父,如今我是在说琴妹的事,并非我与瑾知的事,如今我们已成婚,往事何须再提?”
“何须再提?你不知我为何提?”老侯爷“砰”地一声将盖子扣在茶盏上,看着他,面目严厉。
秦谏知道祖父已动怒,跪下身来。
老侯爷斥声道:“不要以为自己有了些功名与官职就妄自尊大,藐视长辈,不听父母之命,不顾叔婶颜面,张口闭口退婚,婚姻大事在你那里便是儿戏?
“当初闹着退婚,敢让个外室当正室,如今我看你春风得意逍遥得很!没过两个月,竟又干涉起你二叔家的婚事,要人退婚,怎么,秦家在你眼里是一点信用也没有,成天信口胡言?你不要秦家的脸面,我还要!”
秦谏已知祖父态度,必是不愿退婚,且在气头上,便缓和了语气,慢慢道:“祖父,我已知错,祖父替孙儿挑的媳妇很好,瑾知表妹**挑一,无人可比,有此良配,孙儿此生无憾,也早已决定改过自新,日日自省。
“只是这次的情况与我着实不同,让我娶瑾知,祖父看中的是她这个人,而非程家,而我却是与家中赌气,所以是我错了;但这次的婚事,二叔与祖父看中的都是王家,而非王昊川本人;
“而女子又与男子不同,男子娶错了妻,大不了便做一对怨偶,照样能奔自己的前程,能纳自己喜欢的女子进门,女子的一生却都寄托在丈夫身上,一旦所托非人,便误了终身,祖父岂能眼睁睁看着琴妹误终身?”
老侯爷看着他道:“事在权衡,之前你们说王昊川此人荒淫无道,婚事推也就推了,如今却没有其它选择,且婚事已然说定,此时再拒婚,既是徒增笑柄,又是引王家记恨,这便是你要的结果?”
秦谏道:“琴妹若真耽误婚事,如今有二叔二婶照顾,将来也由我与瑾知照顾,总比嫁入王家好;说引王家记恨,王家先是议
亲被拒随后设计琴妹落水就成功将琴妹娶回家这是何等藐视?祖父焉知王家不会在背后笑我们?
“以那王昊川阴狠张狂的性子说不定以后要将内情得意洋洋告诉别人他坏了秦家姑娘的名声秦家便要乖乖将姑娘送到他面前真到那时秦家颜面又何存?”
老侯爷道:“他们能主动来致歉便知他们不是那样愚钝之人真到那时不过是两败俱伤人家还不至于。”说罢朝他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此时已定不必再多言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见退婚二字。”
秦谏仍跪在地上不愿走老侯爷看着他冷笑:“如何?你这是退婚退上瘾了倒一次比一次执着?”
“我知道祖父为何执意这桩婚事。”秦谏缓声道他端端正正跪在地上看向老侯爷:“祖父认为时局不稳不想孤注一掷跟着太子一条道走到黑
老侯爷睨他一眼并不说话。
他继续道:“但祖父皇上正值壮年并未老去虽盛宠九皇子却从未明确说出废立之事此时便开始站队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老侯爷看向他神色一凛他毫无畏怯继续道:“我心向东宫但这不是秦家选的而是皇上指派的皇上任命我为詹事府丞我必然要心向东宫这是我的职责我忠的是君遵的圣意。
“秦家与王家结亲却是秦家自己的选择这是否是告诉皇上秦家也开始揣摩圣意投机取巧了?堂堂侯爵府何必如此钻营?那王善欺上媚下贪赃枉法祖父又怎知他日王家不会自取灭亡反而牵连秦家?”
老侯爷冷声道:“所以依你之见
既不必理会秦家名声也不必在意什么王善王昊川就此拒了王家将王家得罪得死死的等着它自取灭亡?”
“孙儿并非说不必理会而是与琴妹的终身、秦家的尊严比起来那一点点的概率还不值得秦家如此牺牲。”
老侯爷不说话。
秦谏道:“祖父此事再拖不得二叔不服长房一心结交王家王家怕夜长梦多动作也极快到时事态再往前进展再要推这婚事只会更难。”
“行了你二叔毕竟是你二叔还由不得你在此大言不惭不敬尊长!”
老侯爷喝住他随即对他越看越气吹了吹胡子怒道:“小小年纪狂妄自大遇事便不听长辈之命自作主张嚣张跋扈你现在便去祠堂罚跪对着列宗列宗的面好好反省何为谦卑何为恭谨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随即交待何伯:“吩咐下去谁也不许探望不许送饭就让他饿着!”
“祖父
,就算我对二叔有不敬,但方才所言句句肺腑,与王家结亲未必是好事,我秦家的姑娘并未失德,为何要**下嫁?望祖父三思!”秦谏再次恳求。
何伯在旁边劝说:“好了,公子,让你祖父歇会儿吧。”
秦谏还要再劝,老侯爷连连挥手:“快走,去好好跪着反省不许再胡言乱语!”
消息传到贤福院:老侯爷见过秦谏后大动肝火,将他关进了祠堂罚跪,吩咐不许探望不许送饭。
程瑾知就在贤福院中侍候,听秦夫人叹了声气:“这孩子倔强惯了,今日总算吃了些苦头,你祖父是轻易不肯罚他的。”
“这么说,祖父是不同意退婚了?”程瑾知问。
秦夫人轻哼:“当然,退婚成婚的事,岂能儿戏?堂堂侯府哪能说话不算话?”
程瑾知沉默,虽然早知老侯爷多半不会同意,但真正听到答案,还是失落难受。
所以……秦琴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过一会儿,秦夫人要午休,程瑾知就回了绿影园,午饭时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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