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日,宫里传来了消息,池照遇袭不治而亡。
虽有杨去松舍命相护,奈何贼寇夜袭凶猛,齐王亲卫又久离京师,对京郊地势不甚了解,终是教匪徒得了手。
经此一劫,齐王负伤,亲卫折损。皇帝念其救护疑犯之心,未加苛责,反降恩旨命他留京静养。
皇帝依着杨祯雪呈去的证物,兼之定州密探的快马回报,他大手一挥,连带着将此前不便处理的脏事一并查办,革职的革职,下狱的下狱。
一时间,朝野人心惶惶。
而最令杨祯雪惊奇的,莫过于剿匪一事。
那位新上任的宋校尉,仅用了一天时间,便斩获清风寨领头首级,将匪徒尽数招降,押解进京。
他的一番显赫功绩,自是免不了与周径山相提并论。
众人议论间,总不免旧事重提。坊间多说周将军性狠戾狂傲,心狠手辣,而今宋校尉沉稳有度,仁勇兼俱。更有人直言其可取而代之。
如此轻率的评判,杨祯雪听了只觉心烦。再加之她近日递去周府的消息并未传来答复,这更为她添了几分躁郁。
在莺时的提议下,她乔装打扮,出宫感受人间万象,权当散心。
街市上,烈日当空,却依旧人声鼎沸。
杨祯雪一袭碧绿色裙杉,挤在熙攘人群中,贪看这烟火人间。虽被热气逼出些许薄汗,她却觉得呼吸比往日轻快了不少。
走着走着,杨祯雪突然有点想吃糖人。
她阔步搜寻,最终停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莺时解了荷包付过钱,杨祯雪下意识要了一串锦鲤。
她出神地盯着摊主画糖人的动作,心里蓦的感到一阵空落落的。
俶尔,旁侧茶棚聚着的一堆人那里,飘来几句零散的议论,深深刺入她耳中。
“要我说,宋校尉比那周将军好了不知多少倍。”有人一拍桌子,震得茶碗哐当作响。
“可不是嘛,那活阎王治军,小有过错便是鞭笞致死。”另一人附和着。
“岂止啊,京里跟他作对的那些官儿,哪个有好下场?从前吏部的张侍郎,不过是驳了他的军饷奏请,你猜怎么着?不出三天,就被翻出贪墨的旧账,下了诏狱。”
杨祯雪才接过摊主递来的糖锦鲤,听罢他们的话后手一抖,糖锦鲤坠地,摔得粉碎。
她心头莫名一涩,说不清是愠怒还是别的什么,也许只是单纯觉得那“活阎王”几个字刺耳至极。
她倏地偏过头,刚想斥责那几人胡言乱语,忽见一道颀长的身影静立在茶棚阴影下。
正是周径山。
日光被绿树枝叶割裂,在地面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落不到他身上。他沉默的身影无端透出一股孤寂,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竟就在这里,一字不落地听着。
周径山背靠木柱,低垂着头,杨祯雪看不清他眼底神情。
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闷闷的,令她喘不过气。
那些议论声还在往杨祯雪耳朵里钻,她只紧紧盯着周径山。
恰在此时,周径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目光轻飘飘地掠了过来。
不偏不倚,正对上杨祯雪的视线。
他眼里是愕然,旋即恢复平静。周径山猛地移开视线,旋身快步走入人流。
这摆明了是在刻意避开她。
杨祯雪方才因非议而生出的不悦,瞬间被他躲避的举动冲淡,取而代之的是恼怒。
她想也没想,拨开身前的人,直直追了上去。
“周径山!”
人声嘈杂,她的呼唤声被淹没。
杨祯雪紧追不舍,周径山反而走得更快,还专往人少的小巷里钻。
碎石铺路,她追得心急,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
一只手横揽过来,稳稳托住了她下坠的身形,待她站定后便松了手。
在周径山后退时,杨祯雪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她仰头瞪他:“你跑什么?”
“公主金安。”周径山不答,抽回衣袖,声也低沉:“市井之地,非公主久留之所,公主还是尽早回宫,臣告退。”
言罢,他向前走去。
“你在躲孤。”
周径山离开的脚步一顿,杨祯雪快步行至他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她又问:“方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他避开她的视线,道:“流言蜚语,素来如此,臣早已习惯。”
“习惯?”杨祯雪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习惯什么?习惯被人误解,被人惧怕,习惯一个人听着有关自身的非议,然后默默走开?”
周径山沉默着,他不敢与之相视,索性垂下头。眸光落在地上的影子,他们的影子被日光拉得细长,几乎交叠在一处。
“可孤不想让你习惯。”杨祯雪终是叹了口气。
“公主就当他们在陈述事实吧。”周径山没有为自己辩解,语气冰冷。
“你就这样任由他们胡说?”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扬高了些,有些恨铁不成钢:“然后让自己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臣之所行,无需向世人辩解。”周径山这才抬眼看她,笑了笑:“公主皎如明月,清辉自当朗照山河,您端挂高空即可,不必探看泥淖里的污浊。”
“还请公主,勿再为臣驻足。”
说罢,他不再停留,与她擦肩而过。
这一次,杨祯雪没有再追。
皎如明月又如何?
她偏偏就要到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去瞧。
周径山越是想推开她,越是想让她远离,她便越执拗。
她杨祯雪想靠近的人,想弄明白的事,从来就没有人能够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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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杨祯雪愈想愈气,执拗劲上来,便再难按下。
可她匆匆跑走去追周径山一事,不知怎的竟传入皇帝耳中,皇帝下令再不准她出宫。
杨祯雪只得借口探视齐王,哀声恳求,言辞切切,皇帝终究是松了口。
次日,她备好厚礼来到杨去松府上。
她被人引着入内,见到了床榻上的杨去松,二人面色如常,只当定州所有的不愉悦从未发生。她说了好些冠冕堂皇的慰问之语,又将带来的珍稀药材一一奉上。
杨祯雪心不在此,事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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