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小说网

30. 第三十章 呼延炳

宴至二鼓末了,正经人该走得都走干净了,留下一众嬉戏纨绔闹哄哄地要从隔壁招妓。郇寰撇开醉醺醺的申不极,整理了衣裳,与摇盅拼酒得脸红脖子粗的滕文彪等告辞,这时,申不极强撑开眼睛,朝郇寰叫道:“海山这也走了?”

郇寰瞥了他一眼,叫来了他的小厮申景:“早些送他回去吧,方才辛家小少爷来过,是替你家二夫人敲打他。”

申景道谢,刚要进屋去搀人,就听一旁也醉得黏黏糊糊的凸颧骨傻笑:“郇侯是有家室的人了……”

瘦高个糊涂地笑闹:“诶嘿嘿,申二爷也是有家室的人哎……嘿嘿嫂夫人还是英国公府的……”

申不极这会儿倒突然清醒,一脚踹在那瘦高个的小腿上,在一声哀嚎中,那瘦高个扯到了刚要走开的侍从的袍脚,那侍从正端着的几盅叠得危险的酒皿一歪,剩下的酒水直接洒在还没能走掉的郇寰身上

郇寰眼皮直跳,抽了袖中帕子擦了擦,在侍从紧张慌乱的求饶声中随意地挥挥手,轻声打发了一句“不管你的事”正准备走,就听边上华屹捧着酒碗叹笑:“郇侯生得龙章凤姿,公主殿下貌比天人,想来过些日子要出生的郇世子也是仪表堂堂的公子王孙……得双亲如此恩爱,郇世子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罗子珪大笑:“哎哎,不错不错,你瞧瞧咱们高门大户,男女腌臜事一大堆,大都家宅不宁鸡飞狗跳,但郇家就没有这个烦恼啊,毕竟郇驸马‘三从四德’的规矩守得好!”

瘦高个没记申不极的一脚之仇,一副显然是被申不极踹惯了的模样,心思活络,一见申不极黑了脸,顿时醒酒,连忙打断圆场:“郇侯还没尚公主前就洁身自好,尚了公主之后就更是驸马典范、皇亲楷模,我辈叹服——”

郇寰定定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只朝已经坐立不安的滕文彪颔首示意,随即推门出了包厢。门还没关上,他就听见滕文彪大骂:“滚滚滚,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听听!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冬至迎了上来,“主子?怎么喝了这么多?”

郇寰拂开冬至要扶他的手,靠在栏杆上阖目休息,“去结账,今夜的酒钱我付。”

冬至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悻悻去时还忍不住嘀嘀咕咕。

郇寰轻声笑了出来。笑过,那种满堂焕彩里的孤寂落寞就不请自来地爬上了心头。他现在脑中空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去想些什么,只是忽然间方才华屹的嘲讽又响在耳畔。

他又要有孩子了。

可真的,太不是时候了。

郇寰生出了更稠更重的悔意。

沈明枳的身子远不如从前,他们两个的芥蒂也尚未解开,苏州府的事情又出了这么多波折,刑部的事情也天天山堆海积,还有个捅他刀子的寇一爵。他最烦杂事琐事,却不得不为了杂事琐事摧眉折腰、四处奔劳。

最重要的是沈明枳。

有了这个孩子就有了血脉的羁绊,赵王派中对她的疑虑或会消减,她也大抵会舍不得再像代帝南巡这样一人远走。可他想到了远走岭南、抛夫弃子的苏霁,沈明枳这般爱护与她并不同母的弟弟晋王,想来也不会这般冷硬。

但她的身子会彻底地垮下来,年岁不永,疾病缠身。

她骨子里应当是极其洒脱昂扬的人,骤然天地翻覆落入这样的困境,她必然更加失意。

可将这个孩子流掉,大概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太不是时候了。

可何时才是最恰当的时候?得了这个孩子,他该诚心诚意上山拜佛烧高香才是,怎能抱怨一切来的都不能恰逢其时?

春为花博士,酒是色媒人。那天他分明没有喝酒,却也拒绝不了她,拒绝不了自己的混账。现在,沈明枳去临川郡主的庄子上躲清闲,他连远远一面都见不上,一句话也没法说。

郇寰长长吐出一口气,刚要下楼去找冬至,就听见隔壁包厢门口有两个人在说话。

“恩师至交爱琴如命,还望祝先生赏脸。”

“宁公子的好意,祝某心领了,只是……”

“我知道祝先生此行是为了遗思公子手稿而来,宁七曾蒙遗思公子指点,于乐府中亦有旧识,遗思公子既曾暂驻乐府,想来宫中乐府或可寻得公子些许旧迹,宁七虽为外臣,但若真想入乐府探寻一二并非无法,祝先生——”

宁晨铎朝他郑重一拜,朱遗温搀起他,长长叹气:“宁公子,您的这位恩师至交是已经告老的阎阁老吧?”

“正是。”

朱遗温再度叹气:“宁公子,祝某在此深谢,只是……家兄之事,萦绕于怀,祝某曾指天发誓,再不为王侯公卿登堂演奏,宁公子痴琴,琴技已登堂入室,多加感悟必有大成。”

“先生!”宁晨铎拦住了抽身要走的朱遗温:“宁七有一旧友,非王侯、非公卿,只求与先生一见,宁七的那把‘羊左’就是此友慨然相赠。”

朱遗温诧异:“‘羊左’名琴,余杭旧物,非有缘之人不赠,我以为是阎阁老南巡归程途径杭州所购。”

“吾友也曾受遗思公子指点,对于遗思公子的旧事,或略知一二。”

话落,门内也陷入了沉默。

少顷,郇寰听到:“劳宁公子引见。”

郇寰与宁晨铎不熟,但听得出此时,他心中的欢喜无与伦比。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郇寰剖心自查,历数过自己的从前与当下,骑马射箭、斗鸡走狗、投壶双陆,乃至于书画琴棋,武不能安邦、文不能定国,亦无一为心中所好,真的仿佛除了案牍工作,他郇海山就没有一点爱好。

宁晨铎别过祝先生,走出门也看见了郇寰。

除了阴错阳差拜师朱遗思,他们两个唯一的交集就是沈明枳。

宁晨铎的母亲与中宫乔皇后是闺中密友,两位夫人的交情非同一般,甚至于私底下给两个孩子说过娃娃亲。结亲本来就是她们的玩笑,但看着沈明枳和宁晨铎从小一块儿,相处融洽,也曾真动过这样的念头,但被圣上回绝。可是宫里上下都是以为这青梅竹马的,必然是要白头的。于是,当年,他披荆斩棘终于得以尚主时,京中沸沸扬扬闹了一阵“毁婚另嫁”。

至于圣上不同意的原因,倒不是觉得宁晨铎年纪轻轻、心性不坚、前途不好,而是魏王生母华妃的娘家侄女,也就是有名的才子华嵘的亲妹妹,和宁晨铎的大哥暗通款曲、私定终身。

他们换过了礼节,郇寰本以为宁晨铎不会与自己攀谈,谁料他走了过来,语气艰涩,但不乏诚恳:“给郇侯道喜。”

这么一来,干巴巴无言以对的居然成了郇寰,“多谢。”

“劳郇侯代为问殿下安,时候不早了,告辞。”

郇寰沉默回礼。

冬至小跑回来时,正盯着宁晨铎的背影泛疑:“那不是宁七郎吗?诶,主子,您这衣裳这么湿这么一大块儿?哪个不长眼把酒洒了……申二爷是又要睡在这儿吗?我可刚才看见,他小舅子还守在楼下没走呢……”

莫名其妙地,郇寰突然想起了申不极打着他的名头在外藏娇的混账事。

也罢。

“别管了,回府。”

郇寰累极,但寅时还是醒了一次。这是他的习惯,正常情况下,申正时分下衙,自请在衙门里加班加点地干到外城酉末下钥,回来用了晚膳,又再度回到书房,亥时末就寝,三个时辰后,点卯上朝。

阖府上下也已对他这种仗着年轻就胡来的性子见怪不怪了。但他这样拼命,常让府内上下好奇,刑部的活儿真的这么多吗?当官真的这么可怕吗?

他唯一的消遣,约莫是难得休沐时,被申不极拉出去喝酒。仗着年轻,他们起先是一大早出城打猎的,或者去打几场马球,日暮回城就去花街柳巷喝酒看戏,晃荡到半夜才各回各家。

后来郇寰太忙了,有时候休沐日都被王府急事霸占,奔波劳累。有一回听说户部哪位堂官,累了许久打算松快松快,结果当晚喝酒给喝死了。自此以后,他休沐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