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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剿匪

季风掀开营帐。

“主公,斥候来报,文展还在猎豹山上观察。”季风行礼如仪,“我军进入凉州,文展竟然没有阻拦。”

“嗯。”宇文泰说,“不要动,文展会怀疑的。”

“怀疑?”季风不解地问。

“所谓撤兵,我们要一点一点地撤。”宇文泰正色说道,“若是大批部队撤离,难免让文展怀疑。”

“是。”季风点头。

“唤卢雨。”宇文泰说道。

“是。”季风领命离去。

辰时。

穆国公府,书房。

卫昕将奏章全部阅览完毕。

“主子。”芸香将一块热帕子递给卫昕,“擦擦脸吧。”

“好。”卫昕打着哈欠,“这些奏章交给张琛阅览。”

“是。”芸香离去。

樊城,营寨。

“祈闻,我们还有多少粮草?”宇文泰问道。

祈闻是陈良的字。

“三个月。”陈良正色说道。

“猎豹山起码有土匪十万人。”宇文泰说,“而我们有六万人,且已经分五千人进入凉州。”

“主公,我们可以派两个男子上山,摸清楚猎豹山粮草位置。”陈良说,“要是可行的话,一把火烧了。我们将猎豹山所有出路都堵上,围它个水泄不通。”

“嗯。”宇文泰点头,“得派个好看的人去。自古美女爱英雄。”

“是。”陈良领命而去。

卫昕浅浅休息一会,洗漱更衣。

穆国公府,书房。

张琛一袭葭灰色绸杭直缀,戴着白玉冠。

卫昕进入书房,张琛行礼如仪,说:“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卫昕揉着眉间,“张仆射,我批的奏章还行吧?”

“夫人不愧是能力超群。”张琛眼神流转,“每个奏章的批语都很是贴切。”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两份奏章。”卫昕认真说道,“一份是说《金城储粮的重要性》,一份则是《论史学的精神》。”

“夫人对着两份奏章,有什么看法吗?”张琛问道。

“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1]”卫昕认真说道,“男子耕地,女子织布。现在又逢乱世,打仗消耗军队,同时消耗粮食。我听阴太后说,国公爷对宫廷以及国公府的用度减半。但是一次战争下来,往往是不够的。”

“主公按照夫人原先的户调式制度,实行官六民四。”张琛避重就轻。

“是的。”卫昕揉着眉间,“女子织布,采莲,采桑,但是朝廷不应该生产太过奢侈的纺织品。这些银子,应该用到将士和农民身上。”

“夫人英明。”张琛说道。

“从五品著作郎裴绛,此人可用吗?”卫昕转移话题。

“夫人是看了他的《论史学的精神》吗?”张琛接下话题。

“嗯。”卫昕说,“他的言语暧昧不清,似乎在映射卫炎与李魁的案子有些许差错,你怎么看?”

“夫人。”张琛正色说道,“主公将卫昕的母亲卞夫人接入张宅,与夫人作伴,算是夫人的母亲。”

“是。”卫昕点头。

“卫炎与李魁是谋反案,主公这次借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这个当口,赦免卞夫人。”张琛说,“主公在金城,抵住不少风言风语,若是夫人您将此事提溜出来,恐怕为时尚早。”

“这个是。”卫昕喝着茶,“裴绛算是寒门,且与顾分不对付。我喜欢说话坦荡的人。”

“谢夫人。”张琛说。

樊城,甄府。

“主子,韦汾带领五千兵马进入凉州。”仆人来报。

孔辉与甄寂对视一眼。

“你下去吧。”甄寂说道。

“是。”仆人领命而去。

“宇文泰难不成不剿匪?”孔辉问道。

“障眼法。”甄寂说,“现在先把人员调离,给文展一种错觉。”

“凉州挨近樊城,这对我们来说很危险呢。”孔辉正色说道。

“怕什么?”甄寂不以为然,“我已经派了斥候,严密注视凉州方面的动静,何况只有五千人而已。半个月后,文展已经将宇文泰剿除,我们可是安稳度日。”

“嗯。”孔辉说,“宝运皇帝还在宇文泰手中,万一来个山陵崩,宇文泰难辞其咎!”

“我们坐山观虎斗。”甄寂认真说道。

文定四年,一月初十。

未时。

二当家裘佴领着两个男子来到猎豹山。

一个白净模样的男子,叫作丁义;一个稍微瘦高的男子,叫作马鹰。

两人来到把门面前。

“爷们哪里来?”把门陈三问道。[2]

“称不起爷们,兄弟在张九爷家吃饭。”丁义说。

“报个蔓吧。”陈三说。

陈三的意思,是叫两位报个名字。

“尖子蔓。”丁义说,“字义。您叫我小义就行。”

“压脚蔓。”马鹰说,“字鹰。您叫我鹰就行。”

“尖子蔓”的姓氏就是“丁。”“压脚蔓”的姓氏就是“马”。[3]

陈三点点头,然后命人给他们眼睛带上黑布,领着两名男子进入正厅。

进入正厅,一名男子端坐在猎豹椅上,身上的皮毛就是猎豹皮。

只有这名男子端坐在猎豹椅上,其他当家尚未露面。

“小义,鹰。这是我们文大当家。”陈三骄傲说道,“快见过大当家。”

“小的拜见大当家。”丁义与马鹰行礼如仪。

“你们从哪里来?”文展眼神冰冷。

“张九爷。”丁义说道。

“陈三,递张帖子,将我干爷请上来。”文展说,“让干爷看看这两个兔崽子。”

“我想干爷了。”文展说。

“是。”陈三说。

“华子。将两位带下去,先好好看管。”文展说。

“是。”华子道,“两位这边请。”

丁义与马鹰微微屈身,向后退几步,然后跟着华子离开。

丁义与马鹰重新被土匪蒙上眼睛。

酉时。

张宅,正厅。

卫昕一袭水色缕金翠竹菱锦棉袍,梳着朝云近香髻,戴着竹叶耳饰。

她喝着茶,趁着喝茶功夫,仔细打量裴绛。

裴绛大概二十岁上下,丰神秀逸。

“著作郎。”卫昕叫道。

“国公夫人。”裴绛微微低头。

“你写的文章很好。”卫昕称赞说道,“你是对卫炎的案子,有什么疑惑吗?”

“微臣不敢。”裴绛说道。

“放肆。”卫昕将茶盅搁下,“你说案子不能翻来覆去,也就是说,你不服气此案的判决?”

“夫人,请容微臣辨明。”裴绛微微屈身。

“说。”卫昕重新喝茶。

“夫人。这个卫炎与李魁的谋反案,最开始,是一首诗。”裴绛说,“不知夫人是否阅览过卫炎的诗句?”

卫昕透过他的话语,似乎又感觉到父亲在将州吟诗作对。卫炎的血肉,在熙宁二年的六月,彻底融化了。

一骨血水,骨头都是脆的,片片的肉。

光影从远到近,逐渐仰洒正厅房梁,然后投入至卫昕的脸庞。

残阳嗜血,杜鹃啼红。

“我父亲与他是朋友。”卫昕坦然说道,“自然是读过的。”

“你读过吗?”卫昕蛊惑似地问道。

“卫风宜春色,炎夏配青荷。必凉瑟秋潭,反冬横刀去。”裴绛说,“卫炎必反。”

“裴大人不愧是读书人。”卫昕正色说道,“居然深知词句之奥妙。”

“不敢当。”裴绛说,“夫人对卫炎有什么看法?”

“才华横溢,没想到他居然能弄出谋反的事情。”卫昕正色说道。

“国公爷显然不是这样的看法。”裴绛说,“他让卞夫人住在张宅,与您为伴。这是内有玄机啊!”

“你想升官吧?”卫昕一语中的,“不过用这种方法,恐怕不能入人眼吧。”

“夫人,若是觉得在下不堪入眼,何必召见在下呢?”裴绛说道。

“你很伶俐。”卫昕点头,“你要是去一趟御史台,可能就没怎么伶牙俐齿了。”

“要是臣子没有忠言,社稷如何存在?”裴绛说。

“你是忠臣吗?”卫昕反问道。

张九爷坐着轿子,进入猎豹山。

他仙风道气,一袭松青道袍,是个读书人。

张九爷左手拿着拂尘,右手抽着水烟。

啪嗒啪嗒地抽,他抽得不亦乐乎。

进入正厅,乖仔文展屈身行礼,说:“干爷。”

“乖仔,什么时候想起老头子?”张九爷烟不离手,“怎么把我请上山来?”

桌面上摆着丰富的饭菜,猪油煎油盖浇饭,臊子面,羊肝饼,兜猪肉,光明虾脍,凤凰胎,糖蟹等。

“干爷,今日陈三领了两个人上来。”文展眼神流转,“我想请干爷掌掌眼。”

“什么人呢?”张九爷缓缓放下水烟。

“陈三,将那两个人领过来。”文展吩咐道。

“是。”陈三告退。

“张夫人,经史不能荒废。”裴绛吹着茶沫,“夫人在敦州待过,那里的风土人情,想必夫人不能忘怀吧。”

“敦州是农奴问题,农奴生死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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