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欢故意把视线放在他和婶婶之间来回转了几个回合，随后反问：“你觉得呢？”
向志礼细品了几秒，放下酒杯把嘴闭上了。
他怕向清欢一个不高兴，在他老婆面前搞些什么小动作，弄得他麻烦。
“没礼貌的死丫头。”向志文凶狠地瞪她，“这是你亲叔叔。”
向清欢轻瞟他，什么也没说，冷嗤了一声。
“你……”
“没事——小孩子嘛，不懂事很正常。”向志礼拍拍他的肩，好像多大度似的，“结了婚自己就好了。”
“清欢啊，你们现在的事业我们是搞不懂了，但你一个女孩子，最要紧的就是嫁一个好人家，你妹妹年后就差不多要订婚了，未婚夫可是上市公司的法律顾问，你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按照这个标准来找啊。”
眼见向清欢脸色越来越难看，林惠茹连忙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带来几分息事宁人的安抚。
“志礼啊，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你别光喝酒，吃点菜。”林惠茹转动转盘，把那几个硬菜转到他面前。
向清欢神情复杂地看着母亲，到底是忍下了没有发作，但却在母亲刚松开手，就将转盘转回自己面前。
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碗菜，低头吃起来。
“你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对长辈都这么没有礼貌。”
酒杯被重重磕碰在岩板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向志文将火气对准了最好拿捏的林惠茹。
林惠茹闷闷地坐在那儿，没有辩解，向清欢顿时眼神一变：“得要有长辈的样子才能算是个长辈吧。”
餐桌上寂静了几秒。
向志文憋红了脸，像是觉得向清欢落了他面子，他当即撂下筷子，伸手点着向清欢。
“向清欢你这个死丫头，天天摆个臭脸给谁看，谁欠你的？你有本事就不要回来，死外面去我都不管你。”
“过分了。”陈素芳看向向志文，声音带着久经人事的厚重，“大过年的做什么呀。”
林惠茹用力拉扯向清欢的衣袖，下垂的眉尾带着恳切。
向清欢知道林惠茹是让她算了。
母亲总是这样，明明是最应该对抗这一切的人，可不仅妥协，也要她为了她而妥协。甚至在自己对抗的时候，母亲还在无形中站到了对立面。
所以向清欢总会在林惠茹身上感受到一种微妙的“背叛感”。
她知道，极度传统的女性对家庭的“护短”几乎是一种本能，哪怕陷入自我欺骗，也绝不让这个家散了。
长期累积的失望从心底浮出，就像一具沉寂的尸体在河底变得腐朽，渐渐上浮。
向清欢不争了，放下碗筷：“有我在恐怕大家吃不好饭，我不打扰大家了。”
她起身走到房间，手推动门板，一点一点将饭厅顶灯耀眼的光亮拒之门外。
不觉得有什么难过，进了房间反倒感到一阵轻松，向清欢仰面躺在床上。
房间隔音不错，门外传进来的只有麻雀一样的嘁嘁喳喳，一猜便是向志文骂她、林惠茹和稀泥，而向志礼看似劝阻实则拱火。
向清欢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很快就调整好状态。
平时只顾埋头工作，休闲的时间也变得碎片化，难得现在是假期，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想着，她坐在书桌前，架起平板，打开许久没看的电视剧。
【开通会员可跳过广告】
连会员都过期不知多久了。
向清欢忽然觉得有点招笑，拿出手机扫码充了会员。
上次看到多少集了来着……完全没有印象了。
向清欢也不动了，第一集就第一集吧，反正都忘完了。
进入片尾，向清欢舒适地靠向椅子，心道：要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干还能赚钱就好了。
谁不想轻松，她这么拼死拼活除了情怀，也想提钱退休。
眼前还没闪过她美好幻想的画面，就被微信提示音拉回了现实。
季骁：【方便视频吗？】
向清欢一挑眉，也没回复，轻点两下甩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那头接通，季骁立刻道：“可不是我想见你。”
向清欢刚要说话，画面就摇晃起来，一阵纷乱后，镜头平稳下来，那头已然换了张脸。
“清欢啊！还记得我不？我啊，我是阿姨。”
眉目温婉，神色祥和的中年女人在镜头前激动地对她摆手。
虽然时隔多年，但她仍然一眼认出这是季骁的妈妈。
向清欢怔了片刻，身子情不自禁前倾，靠手机近了点。
“阿姨……”
“诶对对对，是我，还有你叔叔。”白珍拉过一旁的季万川。
季万川面容沉稳和善，板板正正背着手站在白珍身边。
“好久不见啊，清欢。”
“叔叔好。”
“我们都快十年没见你了，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啊？”白珍边问边坐下来，对镜头外招招手，“你快点过来，帮我举着手机。”
向清欢不觉脑补着季骁充当人形支架替他们拿手机的样子，轻轻一笑。
“我……”向清欢回想起并不算顺利美满的这些年，将苦涩咽回去，“挺好的。”
“诶哟，我们当年离开的时候你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现在都变成成熟的大姑娘了。”白珍十分感慨，“听阿骁说你们现在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啊？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
向清欢轻笑点头表示同意。
季万川凑近了点屏幕：“清欢啊，听说你现在没跟家里住了啊？不要紧，我和你阿姨年后就搬回市里了，你就跟以前一样，开心不开心的，都随时来叔叔阿姨这。”
两家人熟，季骁家对自己家的事情清楚得很，以前父母一吵架，她就噔噔噔跑到楼上逃离家里诡异的氛围。
她记得白珍阿姨得知她父亲出轨后，拉着她上楼，紧紧抱着她睡了一个晚上。
所以她知晓季万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谢谢叔叔阿姨。”
“平时有啥事你就找季骁，他要照顾不好你的话，等到时候我们给你出气。”季万川补充道。
“季骁帮了我很多，叔叔阿姨放心吧。”向清欢感念地笑笑。
窗外烟花升空乍响，她昂首，光影在她脸上变幻不停。
“新年快乐，希望叔叔阿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向清欢收回视线，对屏幕那头道。
“好好好，也祝你工作顺利，心想事成。”白珍笑得眯起了眼。
挂断视频，向清欢站起来拉开窗。
烟花渐歇后，天空雾气迷蒙，浓郁的硫磺硝石味找到了入口，一阵阵争进窗户。
向清欢静静感受唯这几天特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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