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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迁怒

崔兰因还没反应过来,齐蛮把托盘往侍女手中一丢,径自朝喋喋不休抱怨的齐敏走去。

比试开始,司射官往两个香炉里各点上一支香。

齐敏立刻把齐蛮拨到一边,迫不及待拿起木矢,“我先。”

崔兰因把萧临推出来,“你先。”

此举有临阵脱逃之嫌,齐敏没放过任何奚落崔兰因机会,马上跳出来道:“崔二你该不会真是怕了吧!”

“田忌赛马你没学过吗?”崔兰因反奇怪道。

齐敏、齐蛮、萧临:“……”

这究竟在骂谁?

双投除参与者筭数累加之外,先完成的一组,还能获得额外的十筭。

齐敏闭着眼睛都能投,速度自不在话下,只见她拿起木矢,确定重心位置,调整拿握方式,很快就投出第一支。

司射官挥动小旗,喊:“中!有初。”

负责计分的小官在板上如实记下得分。

随后齐敏迅速投完剩余的三支,每一支都投中,分别为连中、贯耳、连中贯耳,计四十五筭。

在如此短时间内全中已是投壶中的佼佼者,更何况她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萧临身为兰陵萧氏的郎君,精通六艺,而投壶亦是从“射”演化而来。

所以对他而言,区区九尺的距离远比张弓射中六十丈外的目标简单。

不过萧临还是比齐敏稍晚一步才将四支矢投完,虽然成绩只有四十筭,但好歹全中,颜面还在。

齐蛮环手看了会热闹,等崔兰因上前来他才拿起木矢,道:“和你一起投壶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崔兰因没回,趁齐蛮还在唠叨叙旧,先手扔出一支木矢。

司射官挥动小旗,“有初贯耳!计二十筭!”

这个成绩让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壶耳窄小,非手感极好者,轻易不敢投之。

齐蛮问:“怎么突然干劲十足?”

崔兰因道:“好奇萧神玉压了什么东西。”

她才想明白齐蛮的意思。

齐蛮回头看了眼萧临,对方显然也听见崔兰因的这句话,那张总是温润如拓印在画纸上的死样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都是夫妻了,送个东西还这么大费周章。

倒显得他夹在中间,像个傻子。

齐蛮用木矢在手指间转了个花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让你了。”

崔兰因狐疑道:“你原本是打算让我的?”

齐蛮狠狠咬住后牙槽,“不然我放两百金逗你玩?”

崔兰因歪头,“谁知道你存什么心?”

齐蛮这次真的被气笑了。

不过是一次挺了崔芙宁没站她,至于气性这么大,记恨他这么久?!

齐蛮突然眉心一皱。

崔兰因很小气,他好像从很早就知道,只是不曾真的放在心上,也没有想过她真的会这么在意“唯一”。

可世间如此复杂,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作为他的唯一。

从前如此,现在也是,所以他也不会要求做崔兰因的唯一。

“你真该改改性子了。”

崔兰因:“?”

齐蛮不再说话,左右手各拿一木矢,“唰”得声同时掷下,两支各挂中一耳。

司射官愣了下,举旗道:“有初贯耳、连中贯耳,计四十筭!”

齐蛮朝崔兰因一抬下巴。

崔兰因哼道:“手长了不起。”

“你不是一直很羡慕手指长的吗?”齐蛮故意张开手,炫耀般活动起手指。

“羡慕你指头被扎出血,半个时辰后脑子才知道这回事吗?”

“嘁!你怎么还记得?那你忘记我是为谁才被扎的吗!”

两个人互不想让,吵吵闹闹。

谢玧啧啧称奇:“谁说这两人关系不错?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神玉,你觉得呢?”

萧临温声道:“我不知道。”

只是,他从未见过崔兰因这样和自己讲话,更轻松更自然也更……熟悉?

“都说这二殿下行事不知分寸,是无人管教的缘故,我行我素任性惯了。崔家大娘子那事你可有听闻?”谢玧不等萧临回应,自顾自道:“我亦是听人说起,大殿下在受伤之前与崔大娘子关系不错,你懂不错的意思吧?后来二殿下回来后许是知道了这个事,便对崔大娘子殷勤备至,大殿下也因此郁郁寡欢……哎!”

最后一声叹,意味深长,只待有心人心领神会。

“承明欲言何事?”

“你心知肚明。”谢玧目光炯炯,直视前方。

萧临望着齐蛮的背影。

不学无术、飞扬跋扈、酒囊饭袋……诸如此类的形容加注在他头上,与宽厚仁爱、知人善任的大皇子对比鲜明。

但正如谢玧所说。

齐蛮回建康的这两年,看似糊涂又荒唐,但做的桩桩件件的事都在朝着一个方向。

排除异己、笼络朝臣。

他抢夺的欲.望都在那双眼睛里,并未加以掩饰。

譬如他看大皇子时,又譬如他看崔兰因时。

萧临眉心浅皱,目光聚在齐蛮后背良久,直到掐紧的指.尖感受到脉搏剧烈的跳动方松开眉心,随着视野的扩大,余光见谢玧也皱起眉。

随后,被屏蔽在外的声音也传回耳中,谢玧皱眉也有了缘由。

“……长公子名不副实,就这投壶的水平连个女郎都不如。”

“盛名之下不过尔尔,不然也不会有三更半夜拿鱼泄愤之举,非但不似君子,还有怪癖之嫌呐。”

“说起怪癖,何止此一桩,诸位可有听闻……”

一时间,对面几个脑袋都凑在一块。

另一边的女郎们被这几句话勾得抓心挠肺,恨不得化作男儿身凑上前听个仔细。

谢玧侧头道:“神玉。”

萧临唇角眉梢都未有丝毫变化,笑容依然挂在脸上,“不必理会。”

世间人言如雨,时沾袖身,岂能一一介怀,自寻烦恼。

立于寒峭的山巅,寒风暴雪便如影随形,早已习惯。

不管是挑剔、质疑、讥讽还是谩骂……

“当——咚!”

“哎呦!”

突然投壶区起了一阵乱。

一道声从混乱的沸议声中直冲而来,“崔氏!你竟袭击袁四郎!”

萧临眺目望去,发生混乱的地方正是崔兰因所在的投壶区。

“发生何事?”

谢玧招来一侍从,侍从是司射官副手,刚刚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

“……先前崔娘子落后二殿下两支矢,所以同时投出两支,一支矢先落进铜壶,另一只矢则被弹出来,不巧砸、砸中袁四郎的鼻子……”

“现世报?”谢玧想替萧临打趣两句,但身边已经没了人。

萧临提步上前,人群纷纷让开。

捂着鼻子的袁郎君单膝跪在地上,旁边几名郎君愤愤不平在叫嚣:“手滑?崔娘子当我等眼瞎,适才投耳时,崔娘子百发百中,连如此窄小的贯耳都能投中,又怎会让木矢弹出,你分明是故意的!”

“真是对不住了,袁郎君,你没事吧?”

袁四郎帕子捂紧汩汩流着鼻血的鼻子,一双上抬的眼中映着一张笑盈盈的丽容。

他弯了下眼睛,“崔娘子想打我,说一声便是,何必大费周章?”

崔兰因唇角微扬,抬起右手。

那只腻白素手在袁四郎骤睁的眼前一晃,又自然地回转了个方向,勾住自己鬓角散落的发丝,轻撇到耳后。

“袁四郎说笑了,我怎么能打客人呢。”

崔兰因的假笑,和袁四郎的反应让齐蛮心生疑惑,他把两人各看了一眼,缓缓道:“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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