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视眈眈其实只是她们的错觉,谢怀则目光如星如炬,他又习惯性对外人面无表情,眸色冷冷的样子,的确让人看着不敢直视,瞧着就有些害怕。
“回世子,这是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如云姐姐。”
谢怀则颔首:“郡主的人,为什么来这?”
卫婵正要说话,这个如云却忽然开口:“世子,我们郡主差我来取东西的。”
“我问我院里人的话,没问你,郡主的丫鬟,也这么不懂规矩吗?”
谢怀则眼中根本就没有这个,所谓郡主的丫鬟,看她跟看路边的石头、青苔,也没什么区别。
如云一噎,顿时脸涨的通红。
“她取什么?”
谢怀则眼睛落到那方丝帕上,顿时眉眼一凛,那团扇绣屏,分明是她之前绣的,咬尾巴的小猫。
小猫是一只银色带着灰色条纹的小花猫,胖乎乎的,憨态可掬,在阳光下,每一根毛发都栩栩如生,丝丝分明,猫眼灵动,整个猫宛如画出来的生动活泼,不细看,根本就瞧不出来那是一针一线绣的。
她绣这小猫,耗费了很多心血,白日伺候完他茶水,就坐在窗边绣花,绣的累了,揉揉眼睛胳臂,继续绣,晚上他看书写字,她便借着那一点光亮,继续绣,熬得眼睛红通通的。
他看着有些心疼,绣品而已,家里绣娘十几个,都是专门给公府女眷做绣活儿的。
女红虽然是小姐们必修的课程,未出嫁前也要好好学,将来嫁了人一手好女红也是让婆家满意的加分项。
可谁家高门大户的小姐,这么没日没夜的熬着做针线,靠女人的绣活卖钱生存,这一家子男人都该流放去岭南吃瘴气。
谢怀则有时想跟她说,别绣了,好好歇歇,这几日她累的,他都不敢缠歪她,做夫妻之事。
这件绣活儿,不是送给他的吗,因为点茶时,他用茶膏画了一只小猫,她心心念念这个,是要送给他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要交给广宜郡主赵雪芙?
每每瞧见这只小猫,从简单的几个针脚,慢慢成型,他心理都说不出的甜蜜,看在她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他就不追究了,也不再劝。
毕竟这是为他劳累的。
现在算怎么回事,谢怀则仿若觉得自己被迎面泼了
一盆凉水浇灭了他所有的期待心中的甜蜜变成了砒霜不断啃噬他的内心。
“怎么回事?”他冷下来的脸几乎要给如云吓哭。
卫婵倒没那么害怕却不明白谢怀则又在生什么气?
这人的心情好像雷雨天毫无缘由的就打雷下雨也毫无缘由的就放晴完全不知道他为什生气为什么又不生气了。
“世子是因为……”
卫婵的话被如云截住虽然谢世子很可怕可他顶天了将来也不过是个国公她们郡主可是正正经经的正二品皇亲国戚靖江王还是陛下重臣凭什么怕他谢家。
“我们我们郡主让凝冬姑娘做了绣活儿听府上三姑娘说的她绣活儿做的比绣娘还好这都四五天了才绣了一件简直是敷衍我们郡主我们郡主可是付了银子的。”
谢怀则冷得像冰碴一样的目光射向卫婵卫婵心虚的垂下头。
每次都是这样一惹他生气就装可怜。
所以这件针线根本就不是给他做的枉他怀着希望等了好几天一想到这几天自己这样自作多情谢怀则就恨不得掐死她。
真是太丢脸了。
他期待什么呢这个蠢钝丫头没心没肺心里从来都是没有他的。
“付了银子?付了多少?”
如云挺起胸膛:“定钱就给了十两。”
“哦你们郡主让她绣多少?”
如云数了数指头:“有十三件呢这么久她才绣完一件真是不把我们郡主放在眼里
“你是外人不必说了。”
如云一噎赵雪芙在京城都少有贵女敢触其锋芒广宜郡主骄纵任性她的婢女总是仗势欺人被养的性子一样的骄纵。
虽然谢怀则很可怕可他怎么敢对她做什么打狗也得看主人呢她主子可是广宜郡主背后是靖江王府。
如云不服气:“世子就算不给奴婢面子总也得给郡主和王府一些面子吧您这个婢女忒油滑这么长的时间就绣了这么一方团扇手艺还敷衍至此您身边有这种婢女就是给您脸上抹黑您若是不罚这贱婢还不仗着您的势都不把郡主放在眼里都说世子您最重规矩了如此
纵容这个婢女将来给您惹来大祸。”
“贱婢?大祸?”
如云理直气壮:“她对主子阳奉阴违可不就是贱婢这种贱婢就得狠狠教训打一顿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呢。”
谢怀则并没有给卫婵眼神只是落在那方团扇上那团扇比起女子寻常用的要大一些是一方团扇摆屏。
谢怀则对女子绣活并不能太分辨的出好坏家里的姐妹有时也会帮他打个络子缝个荷包他瞧着都差不多可她的手艺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色的。
小猫的毛发根根分明少有绣娘能做到谢怀则就算对女子绣活不了解可认识金贵东西分得出好坏。
这种绣品便是放到外头卖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
赵雪芙只给了十两定钱分明就是羞辱人。
她做这件绣活儿时多么认真累的腰酸背痛却不敢有怨言放在广宜郡主这婢女嘴里竟成了敷衍还叫她贱婢。
他最生气的时候也不曾这样骂过她。
谢怀则的目光落到卫婵头上她垂着头一言不发看不清脸上表情只有紧握的爆起青筋的手透露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谢怀则默然片刻在如云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你在叫嚣什么狗奴才?”
如云一愣脸上差点露出问号来:“什什么?”
“你很喜欢叫人贱婢吗?”
就连卫婵都抬起头惊愕的望着他。
谢怀则面色更冷却拉起了卫婵的手他完全没有看卫婵只是注视对面那个丫鬟。
跟在谢怀则后面的双福不忍看一样捂了捂眼睛这广宜郡主的丫鬟
“在本世子看来你才是贱婢。”
如云瞠目结舌。
谢怀则冷笑:“广宜郡主真是好大的威风都耍到公府来了怎么靖江王府没有绣娘非要让本世子身边的人做绣活?双福!”
“诶!”双福走上前。
“开我的私库那一张银票去招十几个绣娘送去靖江王府告诉王爷郡主就不必让我身边这鲁钝丫头做绣活儿了王府请绣娘的钱本世子包了。”
谢怀则居高临下看
着如云,完全没把她,没把广宜郡主,更没把靖江王府放在眼里。
“我这丫头粗手笨脚,就不劳郡主费心,双福,取十两银子给她,把她打发出去,外人也敢在本世子的地盘撒野,真是不知所谓!
谢怀则拉着卫婵进去,进了内室就甩开她的手,坐在那里喝茶生闷气,一言不发。
红砚几人早就溜出去了,生怕触了世子的霉头。
卫婵却满脸紧张,不仅不觉得世子可怕,反而去拽世子的衣袖:“世子,您,您闯大祸了。
他闯大祸?谢怀则都要气笑了,他还在想,这个丫头是哭一哭让他心软,还是又跪下请罪,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让他怜惜呢。
因为她的事,他生气好几回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罚罚她,晾一晾她,叫她知道厉害。
谁知她居然第一句话是,他闯大祸了?
谢怀则觉得莫名其妙,抬头,对上她惊慌失措的雪白小脸,那双眼睛中,满是对他的担忧。
谢怀则的火气,莫名小了一些。
他不怒反笑:“你倒是说说,我能有什么大祸?
“那广宜郡主,可惹不起啊,他爹是靖江王,听说广宜郡主的亲娘,去了的那位王妃娘娘跟靖江王伉俪情深,对这个女儿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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