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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随风潜入夜

九江的冬日并不漫长,没有漫天的飘雪,只有短暂的潮寒。

阿命得知季明叙出任九江总督的消息后,虽有些诧异,但很快收敛神情,带众人返回驿站。

月色下,田超杰问道:“大人,我们之后要做什么?”

阿命神色淡淡,“等。”

“等?”

马国安不太懂,呢喃着这个等字,却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阿命瞥了一眼同样困惑的田超杰,解释道:“柴桂已经在京城敲响状鼓,我也修书前往京城,现下要等陛下在京城推翻孟耀年等人的罪状,如此,我们才能继续查下去,如果孟耀年等人被证实行贿案的罪名,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前功尽弃。”

两人恍然大悟。

不多时,众人返回驿站。

田超杰和马国安这几个月一直在随阿命奔波,阿命给他们俩放了两天假,还扔了一包银子过去。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呼硕才从楼下蹿上来。

“将军,司狱司有动静,咱们刚把人手撤走,附近就有小尾巴转,但估计是害怕咱们设圈套,不敢去找那个刘勇。”

点上灯,呼硕给她倒了杯茶水。

司狱司现下有伊奇看着,呼硕今夜本来可以安心休息,但是京城突然来信,铁木尔守着他们的暗桩,他便放心过来送信。

一封是白音亲笔,另一封是季明叙加急传送的。

阿命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

九江这段时日呼硕他们几个都能轮番休息,她却是一点时间没有,整日连轴转,等季明叙来了,她须得找个借口休息几天。

两封信内容都差不多,但白音强调了宫里的事。

呼硕皱眉:“这皇后,怎地小动作这般多?启祥宫的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她怎么还惦记那个吴音柔呢。”

信上直言皇后最近在派近侍调查吴音柔的死因,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阿命眯起眸子,想起那日在吴音柔宫中搜出的信,缓缓道:“温奉和曾在先太子宫殿中找出一点合.欢散的粉末,此前你我皆知,这合.欢散只有庆愿手中有,但是庆愿绝对不会去害先太子。”

呼硕自然知道这事。

他沉吟:“看来先太子之死背后另有推手,当时的太医说先太子是房.事药物食用过多而死,会不会就跟温奉和搜出的合.欢散有关?”

阿命:“那就要想想还有谁手里会有合.欢散?”

呼硕脑中灵光一闪:“不会是这皇后吧?她的动机是什么??”

阿命嗤笑:“皇室之中,皆是争名夺利之辈,皇后能驱动吴音柔为她鞍前马后,那就要想想皇后的心思了。

你记不记得先太子生前,皇后宫中的侍女曾多次被先太子强要过去?”

阿命的所有信息几乎和十二精骑共享,闻言呼硕陷入回忆中,他点点头。

先太子懒政怠政,沉迷男女之事,各个妃嫔宫中的侍女都被他看上过,这不是什么秘密。

阿命思略半晌,“我怀疑,这合.欢散是皇后通过她这些侍女下到先太子宫中的,而这其中,吴音柔一定扮演了重要角色,你想想,徐陵的信怎么会畅通无阻地送到吴音柔手上?而吴音柔又怎么会察觉到皇帝让她联姻的意图?”

她一锤定音,“皇后在刻意制造吴音柔的恐慌,而且,朱林皓当时在宫禁中分明已经中药,却毫不犹豫地跑出了宫外,将庆愿抛之脑后,他背叛了庆愿。”

呼硕回过味儿来,“朱林皓或许投靠了皇后?皇后是不是在分化庆愿的势力?”

皇后身后可是沐家,沐家是坚定的保皇党,而支持庆愿的朱林皓算是重要的世家势力。

阿命坐在昏黄的火光中,半年前的那场合.欢散事件终于有了线索。

她低头看向白音的手写信,无比庆幸当日自己杀了吴音柔,否则皇后与她定会联手作出许多乱子。

“如果是沐家在支持她,也不应该,沐家是保皇党,她怎么会对皇储下手呢?”

呼硕反问,不解道。

阿命玩味地看了一眼:“你记不记得妃嫔皓日宝?”

呼硕瞬间懂了。

皓日宝是北元前朝声明赫赫的涉政妃嫔,她为了获得权力先后害死多位皇储,致使最后北元臣民不得不让她摄政。

可以说,皇后若真有这个心思,她就算害死先太子也合理了。

阿命在昏暗的烛光中坐了一会儿,便让他回去休息。

手头还有一封信未拆开,上面的火漆是阿命离京前与季明叙共同设计的图形。

呼硕目光停留在她未拆开的信,心中有了计较,知趣地退下。

他走后,阿命才将信拆开,蹭掉火漆,却忽然没了兴致,只觉一阵铺天盖地的疲惫涌来。

将信件随意放在枕边,去舆室用凉水冲了冲身体,便栽倒在床上一头睡过去。

.

司狱司附近撤走官兵不过两日,刘勇的同伙就落了网。

同伙们初时还想一死了之,听闻刘勇被阿命善待,不仅免遭牢狱之灾,还被留在司狱司当差,立时没什么反抗便将都指挥使司与孟泰等人的事情给交代了。

消息不胫而走,在民间引发轰动。

阿命顺应民意,以尚方宝剑为凭证,率先将孟泰与苏思年逮捕入狱。

一干魁首落网,便只看远在京城的皇帝如何行事了。

又是十天后,已二月中旬。

九江气候回春,阿命在驿馆听到马蹄的踏踏声,她敏锐地睁眼,起身悄无声息地推开窗子去观察。

轻微的交谈声自楼下略略传来。

“大人此番舟车劳顿,辛苦辛苦,这马儿让小吏们牵着去伺候......”

“可不是,我们大人紧赶慢赶,日夜兼程,生怕误了朝廷要务。”

那接话的官员有些神气。

阿命长发披散在身侧,白色的里衣还带着刚清醒未来得及抚平的褶皱,她双手扶着窗框,一张苍白的面无端露出。

清晨的空气还有些冷冽。

轻微地一声“吱——”无人在意,但在队伍最后方的男人似有所觉。

灰蒙蒙的天色里,他眉眼照旧冷峻。

虽从京城赶过来,但男人只着一身单薄的青衣,想来是带了适应九江气候的衣服。

□□的马儿打了个喷嚏,季明叙握着缰绳调整马儿的方向,他机警地看向楼上,触及那道身影时,向来从容的眸子竟多了几分波动。

季明叙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随着她的视线瞧过来,只觉呼吸凝在心口。

他咽动着喉头,听着前方交涉完毕的锦衣卫,被动地下了马,故作从容地进入驿站。

而楼上的那道视线,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钉在他身后,直到他进入驿站才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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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总督季明叙到任的消息通知给地方三司,孟泰与苏思年已然伏法,按察使司只有几个小官惴惴不安地前来迎接。

蔺方元与都指挥使司金文栋前来接见,想去找阿命共同款待,却被田超杰婉拒了。

蔺方元与金文栋对视一眼,想到传说中二人素有仇怨,一时心里打起鼓。

蔺方元与金文栋,一文臣一武臣当初从中央被外派到地方上任,多年未曾调回京城,在九江沉寂多年,除却向来霸道的孟泰,二人皆有几分难兄难弟之意。

蔺方元向来是清流,不对权贵低头折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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