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庾明舒坐在了医馆的屏风后,周身弥漫着苦药味,耳边时不时有患者的咳嗽与呻吟声。
她下意识将里衣袖口扯出一小节,抵在口鼻处。看着药童取来几只瓶瓶罐罐,又从罐子里挖出黑漆漆的药膏。
小药童示意她掀开裤腿,一点一点清理掉伤口周围蹭到的木刺,上过药之后用纱布包住伤口,最后绑了个结实的兔耳结。
“可以了,姑娘伤得不重,结完药钱就请离开吧。”
看得出来,医馆的床位很紧张。
庾明舒道了声谢,放下裤腿和裙摆,下地走了两圈。绕出屏风外,才发现贺徵还没走。
“我娘呢?”
“去付钱了。”
长辈不在场,贺徵总算没那么拘束,大剌剌坐在檀木椅上,见她出来,稍稍坐正了些。
“庾姑娘,我这算是英雄救美了吧?”
“俗套。”庾明舒撇撇嘴,如是评价道。
对方没有讨到夸奖,神情有些失落。庾明舒看在眼里,难免心生恻隐,板着的脸有些许松动,唇角微微上扬。
“不过,仗势欺人确实爽。”
话音一落,她便看见贺徵的眉宇间添了笑意,像是得了夸奖后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大型犬。
而且是烈性犬。
想到那个画面,庾明舒没忍住笑出了声。
贺徵不解地看过来,她忙收敛笑意。
“贺二郎怎么会在东市?莫非今日与人有约?”
“随处逛逛。”
见她眼中闪过了然之色,贺徵反问:“庾姑娘今日不是应该在家中温书吗?怎么也来东市了?”
庾明舒耸耸肩道:“在家温书是三郎说的,我可没说过。”
“他一个人在家,你就不怕他偷摸看话本?”
“他学习又不是为我学的,我管那么多呢。”
贺徵哑然。
庾明舒看着他道:“话说回来,我一直有一事不解。贺二郎胸中有丘壑,下笔有文墨,为何要作自暴自弃的死样子?”
贺徵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庾明舒又道:“还是说,你有什么心理疾病,就喜欢听人骂你?”
贺徵终于急了,驳道:“这个月我可是一节课都没逃过!”
庾明舒轻笑,“那很上进了。”
不是,她这是在嘲讽他?
贺徵有些恼火。
吴秋娘很快就回来了,两人有默契地止住交谈,好似避嫌一般将视线转向两边。
搀着庾明舒走出医馆,吴秋娘时不时用余光瞥望不远处的贺徵,几番欲言又止,终于等来对方主动开口告辞。
“既然庾姑娘无事,我就先走了。”
“好,好,今日耽误贺二郎许久,实在抱歉。”
听这如释重负的语气,贺徵脚步一顿,到底没多说什么。
待人走远,吴秋娘心有余悸地说:“三郎怎就交了这样的朋友……”
庾明舒闻言微微蹙眉,忍不住替庾旦的朋友辩护两句:“其实贺二郎为人仗义,本性纯良,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堪。”
吴秋娘不解:“本性纯良,为何会名声狼藉?”
庾明舒垂眸思索,不知该怎么向母亲解释。
或许,贺徵有一点点中二病。
…
还不知自己被确诊为中二病的贺徵匆匆回到招福茶馆,景鸿守在二层楼梯口,急得冒了一脑门子冷寒。
好不容易在木质楼梯尽头瞧见自家郎君那道出挑的身影,景鸿笑得像是见了财神,“郎君啊你可算回来了!殿下在雅间等您多时了!您再不回来,他可要走了!”
贺徵安抚似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不在走廊上多做停留,大步走向雅间,推门入内,朝背对房门立在窗边的那人欠身作揖。
“处理了一点小事,让表兄久等了。”
梁元君身前摇摆的扇子停顿一瞬,转过身瞥他,“我还以为,你今日请我来,就是为了看一出英雄救美。”
贺徵平身上前,梁元君身旁随行的女官杨乐仪识趣地退后一步,让他顶了太子近身的位置。
他很自然地忽略了那句调侃,修长的指节伸向斜对面,就把梁元君的注意力转移向窗外。
“鸣玉阁?”
“方才有人进去吗?”
梁元君没忍住斜他一眼,眼神像是看傻子,“难得休沐,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没人进去?”
贺徵摇摇头说:“再等等。”
杨乐仪忍不住嗔怪一声:“贺二郎别卖关子了,殿下已经等了你两刻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贺徵不语,倒是守在门边的景鸿有些局促,清了清嗓子问:“殿下,郎君,何不坐下来喝盏茶,慢慢儿说?”
话音才落,贺徵的视线便捕捉到了要找的那道身影,猛地握住梁元君手中折扇摇晃了一下。
“来了。”
梁元君和杨乐仪都蹙起了眉,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朴素,年过半百的男人,提着衣摆走上鸣玉阁门前台阶,掌柜见了这人,竟是极为热络地迎了出来。
“谢彰?”梁元君认出了此人。
贺徵点点头,道:“此人每月中旬必会来鸣玉阁,一来就是半日,且是空手来,空手回。”
杨乐仪道:“谢家的高门大户,要什么东西,掌柜自会派人送上门去,谢彰空手回去有什么奇怪的?”
“鸣玉阁掌柜有自己的商队,没隔三月就会南下行商,最远可至陶州港。”贺徵道,“我进过鸣玉阁,店内不止有各色玉石,更有许多海里的东西。”
“官商勾结?”梁元君沉声道。
“我胡乱猜的。”贺徵摊了摊手,“不过,表兄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肯定有所收获。”
杨乐仪道:“师出无名,我们凭什么查他?”
贺徵道:“这还不简单,找个御史写折子弹劾他。”
说得容易,哪个御史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敢弹劾谢家?
贺徵被两双眼睛盯着,忽觉背后一凉。
“看我做什么?我一个平头纨绔,递不了折子。”
“你说你闲的没事打什么架?”梁元君恨铁不成钢道。
他要是不打架,这会儿就该受荫封入仕了。
贺徵啧了一声,回到桌旁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谁让我嫉恶如仇,爱恨分明呢。”
…
庾明舒和吴秋娘回到家时,街巷里正传来争吵的声音,沿街的邻居不免推开条门缝,往外边探看。
这一看,原是周家兄妹两人相互推搡着从巷口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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