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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妲己(三)

晨光熹微,透过摘星阁高悬的琉璃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娇娇在柔软的兽皮褥子中醒来,意识还有些朦胧,昨夜纷乱的梦境如同退潮般散去,只留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感,以及一种深陷华丽牢笼的恍惚。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巨大的寝殿在晨光中更显空旷奢华,精致的青铜灯盏熄灭了,只留下清冷的空气和昂贵香料残留的淡淡余韵。

昨夜的灯火辉煌褪去,白日里的摘星阁,更像一座寂静的、用黄金和宝石堆砌的坟墓。

【零……】她下意识地在心中呼唤。

“我在。”零的声音立刻响起,平稳如初,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冽质感,“身体状态:良好。

环境:安全。

建议:洗漱,先进食。”

他的声音如同定心丸,驱散了初醒的茫然,林娇娇掀开兽皮,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微凉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

寝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几名早已等候在外的女奴鱼贯而入,她们依旧低眉顺眼,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捧着温热的铜盆、柔软的布巾、散发着清香的澡豆和一套崭新的衣裙。

这一次,林娇娇没有再像昨夜那样被动,她学着零的冷静,尽量自然地接受女奴的服侍。

温热的水流拂过肌肤,带来舒适的暖意,女奴为她换上另一套衣裙,水碧色的细纱深衣,衣料轻薄如蝉翼,上面用银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蝶戏花丛图,行走间衣袂飘飘,仿佛有蝶影环绕,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丝绦,更衬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女奴为她梳理长发,动作轻柔,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被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斜插上一支镶嵌着米粒大小珍珠的玉簪,素雅清新,却更显她容颜的纯净无瑕。

“苏美人,早膳已备好,请移步偏殿。”女奴恭敬地禀报。

偏殿的布置同样奢华。

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案几上,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热气腾腾的黍米粥、晶莹剔透的肉羹、烤得金黄酥脆的禽肉、鲜嫩欲滴的时令蔬果、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

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殿内清雅的熏香,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食欲不振的奢靡气息。

林娇娇在案几前坐下,看着眼前丰盛得过分的美食,她却没什么胃口,身处这陌生的环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恩宠”,她只觉得格格不入。

“进食。”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提醒,“维持体力是生存基础。”

林娇娇拿起玉箸,小口地喝着温热的黍米粥,味道很好,殿内侍立的女奴如同精致的木偶,悄无声息,偌大的宫殿,只有她细微的咀嚼声在回荡,更显寂静得令人窒息,她总觉得身边应该应该还有个身影一样。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刻意拔高的、带着一丝尖利的女声:“哟!这就是大王新得的苏美人?架子可真不小!吾亲自来探望,竟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华丽宫装、妆容精致的女子,在一群女奴内侍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她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人,眉目间带着一股刻薄和骄纵之气,正是被帝辛打入冷宫的前王后——姜氏。

姜王后目光如刀,瞬间锁定了案几前的林娇娇。

当她看清林娇娇那张即使素面朝天也依旧清丽绝伦的脸时,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掩饰的嫉妒和怨毒,她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盖不住脸色的扭曲。

“呵!果然生了一副狐媚子相!”姜王后冷笑一声,声音尖刻,“难怪能把大王迷得神魂颠倒,连吾这正宫之位都……”

“目标:姜氏。

情绪:极度嫉妒,怨恨。

威胁等级:中(言语攻击)。

建议:保持沉默。”零的声音冷静地分析着,给出指令。

林娇娇心中一紧,她放下玉箸,微微垂下眼睑,长睫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双手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她没有说话,但那副如同受惊小鹿般、带着一丝茫然和无措的模样,在姜王后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姜王后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以为她是在装柔弱博同情,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道:“装什么无辜!吾告诉你,这后宫的水深着呢,别以为仗着几分姿色就能……”

“放肆!”一声低沉而充满威严的怒喝,如同惊雷般在殿门口炸响。

帝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玄色王袍在晨光中带着凛冽的寒意,他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刺向姜王后。

姜王后浑身一僵,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慌忙转身,屈膝行礼:“大……大王……”

帝辛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林娇娇身边。他先是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微垂的眼睑和紧绞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他猛地转向姜王后,声音如同寒冰:“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惊扰孤的美人?!”

“吾……吾只是……”姜王后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只是什么?!”帝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孤看你是待得太舒服了!来人!”

“在!”殿外立刻涌入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

“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回冷宫!严加看管!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帝辛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大王!大王饶命啊!”姜王后发出凄厉的哭喊,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声音渐渐消失在殿外。

殿内瞬间恢复了死寂,女奴们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跪倒在地。

帝辛这才转过身,脸上的怒容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他走到林娇娇身边,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绞紧衣角的手,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薄茧。

“爱妃受惊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是孤疏忽了,以后,孤不会让任何人再来打扰你。”

林娇娇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此刻盛满了关切和心疼的眼眸,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零的声音适时响起:“谢他。”

“谢……谢大王。”林娇娇依言,声音带着一丝软糯的鼻音,“但……她……毕竟是王后……”

“她不是了!”帝辛斩钉截铁地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今往后,这后宫,只有你一人,孤的摘星阁,只为你一人而设!”他握紧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孤会护着你,绝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他的话语霸道而炽热,如同最坚固的牢笼,将她牢牢锁住。

林娇娇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她确实感到一丝安心,帝辛的维护让她暂时安全;另一方面,这种极致的独占和宠爱,让她感到一种更深的窒息感。

“大王……”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帝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眉头微蹙:“爱妃可是累了?还是……不喜欢这摘星阁?你想要什么?告诉孤!孤立刻让人去办!”

【零……】林娇娇在心中求助。

“转移话题,帝辛喜好收集珍奇异兽。”零简洁地给出建议。

林娇娇心念微动,目光扫过殿外阳光明媚的花园,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殿内有些闷,听说……王宫里有奇珍异兽?我……从未见过……”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和向往,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女。

帝辛闻言,眼中瞬间亮起光芒,他喜欢她这种对“新奇”事物的兴趣,这让他感觉自己能向她展示他的“珍藏”,说不定还能博她一笑。

“哈哈!爱妃想看奇珍异兽?好!好!”帝辛朗声大笑,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好!孤确实收集了不少稀罕物!走!孤这就带你去瞧瞧!”

他兴致勃勃地拉起林娇娇的手:“就在御苑西侧!孤带你去!”

林娇娇被他拉着起身,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至少……暂时离开了这座寂静得令人窒息的宫殿,她顺从地跟在帝辛身后,走出摘星阁。

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帝辛高大的身影走在前方,为她遮挡了大部分视线,女奴和内侍们远远地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零,奇珍异兽?】林娇娇在心中默念。

“机会。”零的声音冷静地分析,“慢慢来,不要急,娇娇。”

他冷静的声音,让林娇娇心头安稳了不少,也开始尝试着慢慢观察着周围。

帝辛带着她穿过几重宫门,来到一处相对偏僻的宫苑角落,这里没有摘星阁的奢华,更像是一处临时的圈养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草料、粪便和野兽皮毛的奇异气味。

几排简陋的木栅栏围成了大小不一的笼舍,笼舍里关着的,便是帝辛口中的“奇珍异兽”。

一只色彩斑斓、拖着长长尾羽的孔雀,正无精打采地站在笼中,偶尔开屏,抖落几片华丽的羽毛。

一只体型高大、脖子细长的鸵鸟,焦躁地在笼子里踱步。

几只毛色鲜艳的鹦鹉在笼中聒噪地叫着。

甚至还有一头体型不大、眼神却异常凶悍的豹子,正伏在笼中,警惕地盯着来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几个穿着粗布短衣、身上沾着草屑和污渍的宫人,正忙碌地清理笼舍、添水加食,他们看到帝辛到来,吓得慌忙跪倒在地,头深深埋下,身体微微颤抖。

帝辛兴致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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