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莉莉娅照葫芦画瓢，跟着拉尔斯的话辨别出几个音节，回答了他。

最好别在领导人面前当哑巴，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呈一字排列开的烧杯与试管内满满当当的装着拉撒路的池水。

莉莉娅凑上去认真地看，其实是在看标签。

【烧杯A：装满拉撒路之池池水的普通烧杯。注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烧杯B：装满拉撒路之池池水的普通烧杯。注意：你或许可以叫它烧杯B。】

然后是试管A、试管B、试管C。

只有试管D里面装的液体不太一样。

【试管D：装有拉撒路之池原液的试管，剧毒。注意：千万不能使用！否则必遭溶解！】

不管是眼前的试管还是烧杯，都是清一色的“普通的拉撒路池水”。

没记错的话，莉莉娅记得拉撒路之池有酒神因子，才能起死回生，修复破损的身体。当初她在池子里被捞出来，拉尔斯就想从她身上破解拉撒路之池的奥秘了。拉尔斯需要这个，急切的需要，否则她不会活到今天。

……生死选择题。

莉莉娅不太敢想自己要是选择了普通的试管与烧杯，被认定为与拉撒路之池毫无联系，毫无用处，会变成什么样。

拉尔斯静默地看着莉莉娅，等待她的下一个行动。

在极端的压力下，莉莉娅的思绪变得断断续续，身体也变得沉重而迟缓。她缓慢踱步，走过烧杯A、烧杯B、试管A和B。

她的目光并非落在阅读过标签的试管，而是远方研究员手里的试管。

他们也在拿拉撒路之池的池水做研究。

莉莉娅的目光快速扫过一根、两根、三根试管。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性引起了她的注意。

莉莉娅认识她。

她就是之前会给她带点水和食物的研究员W。

她手中的试管，在莉莉娅的眼中简直像SSR一样无比闪耀。

【韦尔特曼：深受拉尔斯信赖的博士与医生。她是一名优秀的学者，服务于恶魔之首拉尔斯多年。同时，她也是拉撒路之池的勘测者、研究员，拉撒路之池的开拓地点由她标记。】

【钢铁之心：被刺客联盟洗脑后的一颗铁心。注意：她对拉尔斯拥有绝对的忠诚，视拉尔斯为主人。她绝无可能叛变。】

【试管P：不太一样的拉撒路池水。里面浸满了酒神因子，其疗愈效果比其他池水要好。】

拉尔斯全程只是旁观。

莉莉娅走上前，指了指韦尔特曼手中的试管，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请给我。她脸上的笑容这么说。

韦尔特曼看了莉莉娅一眼，把手中的试管交给她，双手抱臂。

她似乎也对莉莉娅的选择来了兴致。

莉莉娅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拉尔斯身边，像小鸟一样围着他转了几下，“君主。君主。”

她把试管递给拉尔斯，“君主。”

给你，给你，给你。尽管莉莉娅没说出来，但她叽叽喳喳地叫其实是这个意思。

莉莉娅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拉尔斯伸手接过试管。

乌布向后挥手，两个忍者驾着一个人上来了。他的嘴里堵着布，眼睛充斥着血丝。

莉莉娅乖顺地站在拉尔斯旁边，一双手无处安放。

她有一种极其强烈的不安感。

然后，实验开始了。

一刀接连一刀，深可见骨的刀伤出现在男性的手臂上，拉撒路之池的池水一管接一管地倒在他的伤口处。

他的眼底充斥着惊恐，惨叫声被破布堵住，充血的眼眶仿佛能滴下血泪。

……这么折磨竞争对手也太残忍了。好过分。

莉莉娅看不下去，完全不敢看。但她在拉尔斯面前又不敢擅自游离视线，只能把视野放在试管上。

试管D被拿了出来。

莉莉娅的瞳孔骤然紧缩，看着那瓶能溶解人类肉氵体的拉撒路之池原液，手指猛地抓住了拉尔斯的披风一角。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瞬间充盈了整个实验室，如同硫酸一般恐怖的溶解效果几乎把男人的手臂融化。莉莉娅意识到当初自己被摁进拉撒路之池时，要是没有外挂，会和他一样凄惨。

她抓住披风的力道越来越紧，越来越害怕，闭上了眼睛。

最后是试管P。

它的疗愈能力比之前所有池水都强，在短时间内修复了恐怖的伤口。莉莉娅闭着眼睛，只知道惨叫消失了，滋滋冒油一般的声音也逐渐远去，只剩下男人惊恐的抽气与拉尔斯的惊叹。

“你挑选的物品的确很特别。”似是得到了满意的成果，拉尔斯伸手，拂过莉莉娅脸颊沾到的血，“小女孩。”

“做任何事都不要闭上双眼，有人会借此折磨你，令你恐惧。当人们把你最害怕的东西呈上来，你要直视她，面对她，哪怕那是一具尸体。”

*

她迟早要炸了整个刺客联盟。

莉莉娅面无表情的想着，她不在自己的房间——她被拉尔斯拎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恨，她现在是纯恨战士。

【拉尔斯的脑子：他现在似乎认为你可以令他变得更加完善。】

【拉尔斯的披风：被莉莉娅的手抓皱的披风。】

莉莉娅猜测这混蛋的心情一定很好，不然不会把她带到自己的老巢（指房间）。

但首先莉莉娅没有恋老癖，其次她没有恋老癖，最后她不想睡别人的床，特别是男人的床，她有洁癖。

莉莉娅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她只记得自己擦干了脸上的血渍，在实验室呆了一会儿，吃完饭就来到这里了。

首领的房间披挂着深绿色的窗帘与金丝交织的装饰品，燃烧着淡淡的熏香，莉莉娅坐在老登的床上，老登在桌子前写写画画。

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学习，她想念学习，她爱学习。

拉尔斯长得和达米安一点也不像。莉莉娅暗中腹诽，抓着被子迟迟不肯睡，但要是拉尔斯瞄过来，她就装睡。

装着装着就真的睡了。

可恶，她好想哭。这是个混蛋组织和应该被凌迟的老登。

……

她想和塔利亚、异教徒或者达米安私奔！

*

莉莉娅仿佛能在梦中听见提示的声音。

提醒她拉尔斯的羁绊升到二了。

莉莉娅只敢在梦里嘤嘤嘤地哭一会儿，她视线模糊的点了点对话框。

【羁绊二：拉尔斯的心中存在重要之人。他的女儿、那名侦探，他的亡妻与他自身。】

莉莉娅看见一个披着头纱包着头巾的美丽女子一闪而过，她拉着年轻时的拉尔斯，拉尔斯一边安慰她，一边毫不留情的离开。

然后她死了，变成了亡妻。她的尸体伫立在活着的拉尔斯旁边，活人与尸体共存，拉尔斯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

她还看见塔利亚，从幼年到少女，再到几年前的塔利亚。

塔利亚对莉莉娅说过的每句含义深刻的话几乎都是拉尔斯教的。

不要让人看见流血流泪，你是自己的母亲。

莉莉娅：歪门邪道！

就是因为妈妈把自己生出来所以才要妈妈好吗！只有妈妈能保证生下来的孩子是自己的，人是不可以成为自己的母亲的！

她觉得塔利亚就是个不错的妈妈对象。……好吧其实也很烂。

但是起码、起码比完全不管她，任她自生自灭，但又在她想做什么的时候，一手砸碎自己堆成的积木城堡要好得多。起码塔利亚和达米安都有教她要怎么在刺客联盟活下去！

莉莉娅在梦里蜷缩成一小团，像被捶打得香甜软糯的粉色草莓大福。

然后她听见塔利亚喊“吾爱”，也看见了那个黑漆漆的大个子猫耳男。

……是她说得为时过早，准确来说应该是蝙蝠。

塔利亚喊他“吾爱”诶？让我看看是什么来头。完全就是黑漆漆硬邦邦的一个大石头，和美貌帅气英姿飒爽又带着几分魅惑的塔利亚妈咪完全不相衬！他配不上她！

莉莉娅在心里对蝙蝠侠完全抵制，宛如同担拒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