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目光落在雪霁楼的匾额上,她在此处站了有一刻钟。
刺骨的寒风刮得脸颊生疼,她微微扬起脸庞,被咬破的唇冻得发白,明明她没落泪,空洞的眼眸却像是流泪了一般。
掌心处的伤口冻得发痒亦无人在意。
之前她只是见这字熟悉,今日她才想起,原来这匾额是由江逾白亲手所写。
她是医者,自然是识字认字的,师娘教她习字,可她幼时总坐不住,写出来的字被师傅嘲笑是竹节虫。
如今她能写得一手上好的簪花小楷,都是江逾白一笔一划教的。
他们会在这样一个冬日里躲在药堂里练字,因着炭火不够,两人在同一间书房里,甚至亲昵地共用一张书桌。
江逾白见了她的字,会忍不住笑她,见她羞恼了,又握着她的手,在纸上一遍遍教她练,偶尔也会自己写些辞令。
故而没有人比她更熟悉江逾白的字迹,可笑她上次来竟没有认出来。
她很少来雪霁楼,今日倒是没人再拦着她进来。
她目光落在坐在紫檀嵌螺钿圆桌旁品茶的江逾白身上。
他确实生得极好,眉眼生得深邃,鼻梁高挺仿若精心雕琢,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
昨日她已见过那些世家公子,可汇集了京都才俊的赏梅宴上,能同他较量容貌的亦不过凡尔。
这样的人,好似同京都贵女更相配些。
他们从相识,再到如今成亲,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
“今日恰好有进贡的脆柿送来。”
他语调温柔得不像话,没问她今日为何而来,而是语调自然地让她坐下,风轻云淡地仿若从不好奇她昨日为何手掌是伤地从宴上回来。
江逾白坐在对面自顾自地削皮,这样的天气柿子早就熟透了,想要吃脆柿还得是从南方运进京都。
看着面前人神色自然得仿佛还是在那个小药堂里,白芷觉得,他或许是在意她的。
在抚远镇时,新鲜的脆柿摘下来后,江逾白也是这般眉眼含笑。
柿皮性寒,女子贪食总是不好,所以他总是为她削好果皮。
这一幕同记忆中师娘弹琴、师傅晾晒药材如出一辙,她那时只觉心跳飞快,耳垂也忍不住红透了,借口还有医书要看,逃也似的躲进屋里去了。
可心动哪里是逃走便能躲得了的,她一日日更在意江逾白,如今若是舍弃,便如削骨挖髓,丢不掉了。
从江逾白手里接过柿子,白芷咬了一口。
应该是甜的,她却尝不出什么味道,食不知味地咽下,她还是问了出来,
“你……可还心悦魏家姑娘?”
她问的是现在还心悦吗,魏家小姐这样的女子,恐怕世间的男子都会倾慕的,她只问现在。
江逾白眸光里没有半分笑意,场面忽地安静下来,两个本该是最亲近的人都未开口。
见他不答,白芷了然,道:
“若你还有意,魏家姑娘还未成婚……”
“你这是何意?”
江逾白捏紧手里的万花白瓷茶盏,狭长的眸子微眯,心里有说不出的郁气,注视着面前人。
她清冷的面容与时下京都流行的稠丽不同,仿若冬日的初雪般的玉面此刻眼眶是微红的,更有盈盈泪珠挂在眼眶内欲落下。
他心中有了说不清的安定,白芷离不开他。
“自然是让你去魏家提亲。”
她还在嘴硬,嗓音里还带着沙哑,哽咽得不像话,眸光避开江逾白,不敢去瞧对方的脸色。
却不想江逾白直接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箍得她发疼,
“你我已在抚远镇时就成亲了,难不成你要和离?”
听到她说那两个字,江逾白没来由觉得烦躁,他中的毒如今只有白芷能医治,她这时候提起和离,那和离后呢?
是想现在就一走了之吗?
白芷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
“你的院子叫雪霁楼。”
言外之意不过是,若是如今不喜欢了,那为什么还用了一样的字呢?
且还是亲手所题。
她这样说,江逾白倒是浅笑了声,箍住人腕节的手松开了些,
“怎么这么问?”
白芷不知晓如何诉说心里的委屈,他们这场阴差阳错的婚事,本就是不该的,若是二人还互有情意,她又当如何自处。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好半晌,江逾白道:
“我与她自小便有婚约,也知晓她将来会是我的妻子,可若说心悦,也不尽然。”
可你还留着之前绣的梅花,白芷哽咽着,将他领口的红梅扯出来,“那这呢?”
她只是想问个清楚。
江逾白短促地皱了皱眉,似乎是不耐烦她这般质问,又想到什么般安抚地握紧她冰冷的指尖,感受到冰冷的触感后不自觉来回搓了下,
“阿芷,日后你会是我的夫人。”
他眉眼里尽是笑意,仿若对白芷方才吃醋疑问感到好笑。
白芷心下稍安,用力将自己的身躯埋到对方怀里,额头的胀痛有了一些缓解。
“阿青,我只有你了。”
她嗓音里带着颤抖,喉间哽咽得不像话,整个人像是一枝不堪一折的花,只要江逾白轻轻用力便能揉碎她。
江逾白知道的,她从决定同他回京都开始,便无处可去,只能依附他了。
就像是摆在架子上精心养护的花瓶,脆弱无害,生死都掌握在主人手上,若是主人放手,便会摔得粉碎。
雀鸟早已失了独自求生之力,白芷离不开他的。
二人今日一起在雪霁楼用了早膳,
江逾白还特意嘱咐人做了一道红豆年糕。
膳后,伺候的丫鬟把药端了上来,“殿下,该喝药了。”
白芷放下手里的碗筷,“阿青病了?”
“许是这几日天凉,一时有些头痛。”
他语调自然,好似不是特意提起。
白芷凝眉,把上江逾白的脉案。
“你余毒未清,这几日又过于操劳,该换一服药了。”
讳疾忌医,这是病患的通病。
“怎么不来告知我一声?”
上次那服药用了半月竟就要换了吗?
白芷蹙眉,这毒太过猛烈,当初阿青若不是碰到她,怕是凶多吉少,可解这毒,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开的。
天山雪莲虽有奇效,可到底不是直接服用,她的血只能作药引,怕是还要治上小半年。
“我听说母亲日日唤你去秋雨院里看账本,又找了个嬷嬷来教你规矩。”
他手抚上白芷的脸颊,轻轻摩挲了几下,似是疼惜,全然为她着想般,
“阿芷,我不想你太累。”
“空青!”
她在抚远镇时,江逾白做错事了,她便会叫她全名,可见如今是气得狠了。
为医者,最痛恨的便是病人自作主张,即便是为了她。
“好了,日后我半月来寻你一次,你来给我把脉可好?”
江逾白低垂下眼睫,叫人看不清神色,语气是说不出的缱绻,眼里却含着一丝白芷听不到的薄凉。
白芷点头,侯夫人每月给她两日休息,刚好可以用来制作解毒药丸。
也是时候加大药量了。
江逾白送她离开雪霁楼时,眸光掠过欲言又止的莺兰时停顿了些许,
“阿芷这几日已够累了,送药的事便交由小丫鬟去办吧。”
白芷没察觉出他语气里的冷漠,一心要回小厨房煎药,直接点头应下。
加大药效,几滴血是不够用了。
白芷直接用刀划开指腹,只一下,指腹的血便冒出来,争先恐后地滴下去。
等收拾停当时,手上的伤到底是被莺兰发现了。
“姑娘怎得又受伤了?”莺兰拉住她的手,“昨日去宴会上便把手心伤了,奴婢上药时血都凝固了,今日怎地又多了划痕?”
莺兰指挥着小丫头寻来涂抹用的药膏,“若是我没发现,姑娘便又想着让她自然愈合吗?这可是要留下疤的!”
那家的姑娘不好颜色,金樽玉贵的,可自家姑娘却偏偏不在意。
莺兰嘟囔着,“世子爷应该也劝劝姑娘,姑娘要好好爱惜自己才是。”
莺兰这是在劝姑娘,这样明显的伤口,可世子爷却从未发现,到底是不小心还是不在意,姑娘应当考虑。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去说了。
她看得出姑娘是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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