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猎来的山珍野味卖给熟识的肉贩,李凌峰背着半贯铜钱走出了集市。
今日的县城格外热闹,赶集的人不少。街道两边摆满小摊,多是逗乐的稀罕玩意儿。
可惜,妻儿没有随行。
李凌峰摇了摇头。
这次来镇上,本就不是特意逛街玩乐,主要是为了早日将猎来的野味脱手。
即便有地窖放着,时间长了,肉质口感也会差上些许。
这价钱自然也会被压下来。
这会儿赶巧了,还算卖了个好价钱。
至于逛街的事。
回头再找个时间,带秀娟和孩子们来看看吧。
一想到孩子。
李凌峰的脑海里,不其然地想起了二丫,又是一阵头疼。
也不知道那背后授艺的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试探?机缘巧合?还是另有图谋?
李凌峰思来想去,还是没个定论。
干脆决定,今晚到村里附近暗中查探一番,看能不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暂且卸下心事,李凌峰开始按家里人的需求采买。
沿着主道独行,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在叫卖,他忍不住停住了脚步,挑了根红果饱满、糖浆均匀的糖葫芦。
糖浆裹得均匀,远远看着,晶亮晶亮,格外诱人。
李凌峰有些恍然,模糊的记忆浮现。
直到小贩出声,他才反应过来。
付了钱,拿起糖葫芦。
李凌峰往布铺走去。
头巾,红布……
如此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公子哥。
秀娟让他买布的初衷,他也明白,无非为了大丫头出嫁之事。
若真心要说,他对妻儿并无太深的感情,当年会和秀娟在一起,也是阴差阳错。
许是相处的时间不长,儿女与他也不算亲近。
是以,意识到大妞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李凌峰倒也没有太大触动,只感觉有种落不到实处的虚无。
反而是……
看到二丫使出了跟家学相像的掌法以后。
那颗不安平庸的心,似乎又躁动了起来,仿佛在说,我就知道,这一天总是会来的。
李凌峰摇头,按下无端的想法。
按照秀娟的意思,他扯了几尺红布。
虽不是上好的料子,但在这县城也算难得。
还是赶巧了。
针线选的是最好的,虽然比寻常的要略贵些,但颜色更加鲜艳有光泽。
还有一匹质地尚可的灰布,因着颜色老旧,无人问津,老板算便宜了些,还给他添了些碎布。
提起针线布料头巾,李凌峰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沉默了片刻。
想到自己傻傻地拎着根糖葫芦,从街头走到街尾。
李凌峰久违感受到了年轻犯傻时的窘迫。
一来二去,天色也暗了。
李凌峰没打算在县城里过夜,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往城外走去。
再次经过集市,李凌峰想了想,还是买了些豚雉生肉,包了两包糕点。
只是,到了出城例行检查。
李凌峰感觉不对了。
今日入城之时,也没勘验得这般严格。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城门下新增的衙役,暗自思索。
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
“我可怜孙儿,怎就被歹人掳走了?”
想到自家至纯至善的孙儿,还不知在何处受苦受难,顾老太太又惊又怕,眼泪止不住就下来了。
“母亲不必担忧。有千户大人相助,想必很快就有眉目了。”
在他管辖之地,竟出了这事,简直让他脸面无存。
顾风心情绝算不得好。
但看着亲娘如此哀切悲恸,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无动于衷,只能轻声安慰起来。
谁知道,这一劝,竟起了反作用。
“还不是你的过错!”
顾老太太又急又气,哭得更加伤心了。
“可怜我孙儿,不过稚童,就遭了这罪,生死难料。就算锦衣卫本事通天,人是昨晚丢的,今个儿都过了大半天了,恐怕,恐怕也……”
越想越难受,顾老太抹着眼泪,不由埋怨起来。
“我知晓你和你妹之间的龌龊,可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求你待飞鸿如亲子,至少也不要害他性命!”
知道老太太偏心,没成想,连嘴都是偏的。
这话说的,他还能害自己的外甥不成!
“母亲慎言!”
顾风怒急上头,脸色阴沉,眉间满是压抑的不悦。
可总归是亲母,亲母!他深呼吸几次,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是飞鸿任性甩开了侍卫,事后我也派人去找了。”甚至还托了人情,求着人锦衣卫办事。
怎么说,都该是仁至义尽了吧。
如今朝堂风云变幻,派系林立,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在这关头,他愿意为了外甥,和锦衣卫接触,已经是冒了风险。
偏母亲还以为他故意拖延时间,害人性命。
也不知道那人给母亲灌了什么迷汤,让她总以为他心怀不轨!
顾老太哑口无言。
自知失言,她不再言语,只低声啜泣。
顾风听着心烦,囫囵告罪一番,便就转身离开了。
带着满腔怒火回到书房,顾风招来侍卫头领,“有飞鸿的消息了吗?”
“找到了,在杏花村。”来人半跪在地,回禀道,“锦衣卫统领大人已带人前去。府中派出的人,还在城中搜寻歹人的同伙,目前没有新的发现。”
说完,男人有些羞愧地低头,为自己的办事不利。
顾风眉头紧皱,挥手,“让跟丢飞鸿的侍卫自去领罚,下去吧。”
这萧飞鸿和他娘一样,净会给他惹麻烦。
“属下遵命。”男人恭敬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顾风满心恼火,却还要处理公文。
他如今管辖安居县,合五村一镇,去岁人口也不过千户有余,属中下县。
因而官至县令,也不过从七品上。
辖地多山无矿,不易耕种,很难做出什么亮眼的政绩。
他一大男人,总不好做什么媒人之举,催着让人多生多养,回头那混不吝的,指不定还叫他送媳妇去,最好还给置田添宅。
这婚还催不催了?
他一县令,在这都没有自己的田宅呢,想的倒是美。
索性,他本就想着低调行事,这些年来,倒也是无功无过,谁知他的侄儿一来,就给他送“政绩”来了!
回头考核,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笑话。
压下心里的憋闷,顾风开始看起文书来。
上面写满了鸡毛蒜皮的小事。
无非是东家欠了西家银两逾期未还,那家小儿偷了自家母鸡要求赔钱,要不就是这个村占了别村的水源,两村集结青壮年打架斗殴……
粗略一看,也就最后一个稍严重些。
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挖渠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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