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魈还是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顾凌雪。
喜欢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顾凌雪对于他的意义，比任何人都要大。
他不祈求能靠近她，走进她的心，只求她能平安快乐，永远自由。
他第一次遇到顾凌雪，心跳漏了半拍，顾凌雪拉着他躲到屋檐下，他以为命运终于眷顾他一回，让他遇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可顾凌雪完全不记得他，他想，或许一切的念想，只是他的自欺欺人。
他身陷囹圄，又怎么能保护好她？
昏迷中，叶魈听到顾凌雪说，她不可能喜欢他，是啊，一个被世人嘲笑的疯子，一个羸弱到连鬼术都掌握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获得顾凌雪的喜欢。
陈十四打断他的思绪：“我看出来了，你喜欢她。没有人会牺牲自己换别人活下来，除非你爱她。”
那是下意识的举动，从心底迸发出的爱，在他没反应过来就牵动他的腿，一步一步走向她。
陈十四伸手靠近炙热的火焰，说：“明天我会带你们出去，只是……那条路非常危险，你能保护好她吗？”
叶魈抬眸，眼神黯淡：“我这副模样，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
陈十四实话实说：“过不了几个时辰，你的伤口会长出新肉，连带被无间地狱的守门鬼打伤的瘢痕，都会恢复。”
“出去的路非常凶险，也许我们可以活着出去，也许都会死在那里。”陈十四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我要你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护好凌雪，哪怕舍弃自己的命。”
叶魈开口：“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今宵，是良久的默默无语，炭火在炉子里烧得旺盛，每个人也如炉火一样，表面平静，内心已经将自己燃烧殆尽，只需轻轻一吹，只剩下灰色的炉灰。
两个人的不眠夜。
顾凌雪仿佛睡了一辈子那么久，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依旧睡在山上的茅草屋中，等待师娘叫她起床。
然后她赖床，撒几声娇，师娘又会给她掖好被角。
周围是无尽的黑暗，顾凌雪有些焦渴，直到摸到梅花剑，她心中才渐渐舒展。
这又是哪里？
她刚才还睡在陈十四的房间中，可现在又置身于无尽的黑暗。
她对这种事情已经不再惊奇，已经融入了阴间的奇异，仿佛这才是正常，任何东西都不能分走她的惊叹。
她伸手摸了摸周围，柔软、毛茸茸的，好像是动物的皮毛。
她想要站起来，却不小心踩了空，从高处摔了下来，腿被尖锐的东西磕到，钻入骨髓的疼，她赶紧站了起来。
她伸手摸着周围的东西，却摸到一个柔软又坚硬的物体，直到听到面前男人的呼吸声，她才警觉地后退几步，握住剑柄。
“你醒了？”陈十四一路小跑过来，声音在顾凌雪背后响起。
顾凌雪回过头，有些疑惑：“陈十四，你怎么把灯给灭了，好黑，我看不清。”
“灯？”陈十四疑惑地转头四处看，“我没关灯，这里亮堂得很！”
叶魈走上前一步，捏住顾凌雪的手腕，满是担忧：“你怎么了？”
顾凌雪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尽是防备：“可是周围明明很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
她后退到床沿，后膝盖被床栏挡住，失重般坐在床上。
不是没开灯，这冰房子里根本就没有灯，靠反射光线就已经很明亮了。
所以，是她的问题？
顾凌雪闭上眼睛，一片黑暗，睁开眼睛，又是同样空洞的黑，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将手在眼前一挥，没有任何感觉，重重地按在眼睛上，疼的。
顾凌雪不得不承认，她看不见。
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她的眼前什么都没有，没有物品，没有颜色，她变成了一个瞎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顾凌雪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用手撑着身体。
心脏剧烈地跳动，每一下都带着钻心的疼痛，仿佛用最恶毒的语言提醒她：“你已经命不久矣。”
对了，她中毒了，中了覃儒的毒，他说，七日之内，如果没有解药，她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今天，是第几日？”顾凌雪问出了声。
叶魈用手扶住她的肩膀：“顾凌雪，你到底怎么了？”
顾凌雪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抓住叶魈，抬头睁大没有焦点的眼睛：“今天是第几日？”
叶魈不知如何回答：“什么第几日？”
陈十四急呼呼地走过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顾凌雪松开叶魈，将所知道的一切都仔细回想了一遍，她不再是刚才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表情开始变得严肃。
不管怎样，只要找到一个目标，就能让人变得平静。
顾凌雪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望着遥远的前方，像是眺望一般，问：“叶魈，从船上刺客袭击到现在，一共过去了多少天？”
叶魈低眸想了想：“大概三四天……”
阴间永远是黑夜，偶尔洒下一点散乱的光，完全不能依靠天色判断时间，这里的人，做什么都只能靠自己的直觉，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都没有定数。
时间不是定数，这是一片混沌的天地，鬼生活在黑夜中，如潜伏的乌鸦。
只是顾凌雪现在非常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这是她的命数，她还能活多久？
她喃喃道：“三四天……我还有几天时间，陈十四！”
陈十四听到顾凌雪叫他，立刻凑到他跟前：“怎么了？”
“现在就带我出去，我要马上去奈何城。”
奈何城，以香和毒为特色，奈何城中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调制香料、配毒药，柳瑚儿和她说过，奈何城中有一个名医，或许能解她的毒。
“怎么突然这么急？”陈十四刚把肉蒸了下，“把饭吃了再走也不迟啊。”
叶魈看顾凌雪失神的双眼，那里没有焦点，只剩下一片空洞，他终于开口：“顾凌雪，你是不是看不见？”
顾凌雪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中了覃儒的毒，只记得名字叫七日断魂散，如果没有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所以我马上去奈何城找解药，兴许能活下来。”
“哐当”，盆子掉落在地上，将里面的肉打翻，飘出浓郁的香味。
“什么？”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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