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与姐姐崔云熙一番惊心动魄的“夜谈”之后,崔云姝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一连两日,闭门不出 。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窗外的日升月落,光影流转。巨大的愧疚与荒谬感,如同无形的潮水,将她整个人都淹没、浸透,让她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错了。
错得离谱,错得可笑,错得……罪无可恕。
她所以为的“拯救”,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闹剧。她亲手掀起的舆论风暴,非但没有成为斩断枷锁的利剑,反而变成了一柄逼迫姐姐牺牲名节以证清白的屠刀。她像一个最愚蠢的、自诩聪明的棋手,在棋盘上落下的每一步,都精准地将自己和最想保护的人,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
那本“书”,那段她奉为圭臬的“剧情”,在姐姐那份真挚而决绝的爱情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脆弱,不堪一击 。
她这两年来的所有挣扎与算计,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门外,阿桃和院里的厨娘每日都变着法儿地送来各种精致的吃食,却又被原封不动地端走。母亲宋氏也来过几次,只是隔着门,轻声劝慰几句,见她不应,便也只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没有强行闯入。
宋氏知道,她这个小女儿,需要自己想明白。有些坎,只能自己迈过去。
崔云姝就这么枯坐着,任由自己沉浸在无边的自我厌弃之中。直到第三日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她那昏暗的房间时,一个消息,如同惊雷,终于将她从这片混沌的泥沼中惊醒。
“太子案”,结了。
【大理寺,天牢】
大理寺的天牢,是整个京城最阴暗、最潮湿的地方。这里终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菌与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崔云熙在大理寺公堂上那番石破天惊的“自证”之后,太子唐景承的嫌疑,便在官方层面上被彻底洗清了 。
龙椅之上的皇帝,在听闻此事后,反应极为复杂。一方面,他对未来太子妃不惜牺牲名节以护卫储君的刚烈品行大加赞赏,龙颜大悦;另一方面,他对那幕后搅动风云、意图构陷储君的黑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怒 。
一道措辞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为严厉的圣旨再次下达到大理寺,皇帝的耐心已经耗尽,他要郑修在二十四时辰之内,必须将真正的罪魁祸首缉拿归案,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这道圣旨,对于大理寺而言,是催命符,但对于那对被关押在天牢里的兄妹来说,则是压垮他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理寺少卿郑修,亲自提审。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那民妇,而是将她那魁梧的兄长,那个在东市卖馄饨的汉子,单独提了出来。
昏暗的审讯室内,汉子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狱卒死死地按在地上,他看着眼前这位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鹰的朝廷命官,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说吧。”郑修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是谁,指使你们兄妹二人,行此诬告储君的滔天大罪?”
汉子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还想嘴硬:“大……大人,草民……草民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不知?”郑修冷笑一声,他从卷宗里抽出一张供状,轻轻拍在桌上,“崔大姑娘已经为太子殿下作证,殿下当晚整夜都与她在一处。你妹妹口口声声称被殿下欺辱,珠胎暗结,如今看来,不过是一派胡言。诬告储君,按我大秦律法,乃是灭族之罪。你若再不从实招来,不仅是你,你妹妹,你那尚在襁褓中的外甥,乃至你全族上下,都将为你今日的愚蠢,付出代价!”
“灭族”二字,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穿了汉子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与绝望,他可以死,但他不能连累家人!
“我说!我说!大人,我全都说!”他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此事……此事与我妹妹无关!她……她也是被逼的!一切……一切都是我财迷心窍啊!”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汉子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 。
原来,他妹妹确实被人玷污,也确实怀了身孕,但那人,却并非太子。在被婆家赶出家门后,兄妹二人走投无路。就在此时,一个自称是“贵人门下”的管事找到了他,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妹妹去指认太子。那管事向他保证,事成之后,不仅会再给他一大笔封口费,还会为他妹妹寻一处清静的庄子,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财帛动人心。在巨大的诱惑与走投无路的绝境面前,汉子最终选择了铤而走险。
“那个管事是谁?他背后又是哪位‘贵人’?”郑修厉声追问。
“我……我不知道……”汉子哭着摇头,“我只见过他一面,他蒙着脸,我只知道他给了我一张银票,是……是城西‘通源钱庄’的票根。”
线索到这里,似乎断了。
然而,就在大理寺准备从钱庄这条线索入手追查时,一份匿名的信函,被悄无声息地放在了郑修的公案之上 。
信中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惊心。
信上说,案发当晚,曾有人在卢府后门附近,见到礼部尚书王德海的侄子——王冲,鬼鬼祟祟地出没。此人素有劣迹,好色成性,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信中甚至还附上了一枚小小的、沾着泥土的玉佩碎片,并言明,此物乃是王冲随身之物,是在那民妇被发现的院落墙角下找到的 。
郑修看着那枚玉佩碎片,又看了看信纸末尾那个用朱砂印上的、小小的“璞”字印章,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安郡王府,小王爷唐璞。
郑修心中巨震。他知道,这位小王爷虽然看似闲散不羁,实则圣眷正浓,且手眼通天。他提供的线索,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
“来人!”郑修当机立断,“立刻去礼部尚书府,将王冲给本官……‘请’回来!”
【崔府,清姝院】
当阿桃将大理寺的最终审理结果带回来时,崔云姝正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棵石榴树发呆。
“姐儿!姐儿!案子结了!”阿桃兴奋地跑进屋,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真凶抓到了!不是太子殿下!是一个叫王冲的混蛋!”
崔云姝的身体微微一震,缓缓回过头。
阿桃将自己打听来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
大理寺将礼部尚书的侄子王冲捉拿归案后,铁证面前,那纨绔子弟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涕泪横流地承认,案发当晚,他喝醉了酒,在卢府后巷见那民妇颇有姿色,便……便酒后乱性,见色起意,强行玷污了她 。
事后,他酒醒过来,又惊又怕,生怕事情败露。恰在此时,二皇子党羽中的一个幕僚找到了他,为他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让他将此事嫁祸给太子唐景承 。如此一来,既能让他自己脱罪,又能沉重打击东宫的声望。
于是,便有了后面这一系列构陷与嫁祸的戏码 。
“如今真相大白,圣上龙颜大悦,当庭下旨,将那王冲判了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还朝!礼部尚书王德海也因此受到牵连,被罚俸三年,闭门思过。那民妇……也被送回了娘家,官府还给了她兄长一笔抚恤银。真是……真是沉冤得雪,大快人心!”阿桃说得眉飞色舞。
沉冤得雪……
崔云姝听着这四个字,心中却泛起一阵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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