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屋内挤满了人,沈秋辞手中刀依旧抵着赵怀霁的胸膛,寒光映在他锦袍之上,没有一人开口。
满室静默,唯有数十道目光,皆如利刃般钉在赵怀霁身上。
赵怀霁忽然道:“夫人想要什么?”
沈秋辞冷声答:“我要你从魏贞手里拿来的东西——”
“赫连罕身上的信函与图纸。”
“还有那玉佩。”她说着,目光扫过屋里旁的人,“此间宾客、小厮,皆非寻常之辈。王爷若是识趣,便莫做挣扎。”
“夫人是同顾流音联手了么?”赵怀霁温温和和地说着话,“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在利用你。”
“她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有数。”沈秋辞立马回嘴,“王爷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
赵怀霁轻轻一笑,似有怜意,又似无辜。
“夫人为何如此?”他像是好奇般地开口,“我身上并无你所求之物,那日你也亲眼所见,是魏贞将东西拿走了。”
清瘦的公子镇定地坐着,似乎全然不顾胸前抵着他的刀。那把刀抵在他心口上,微微一动几乎就可以刺穿他的皮肉,但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沈秋辞却嗤笑一声。
“你同魏贞做了交易。”她一字一句道,“如今还想诓我,你真当我是傻子。”
赵怀霁却偏了偏头,仍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这是顾流音告诉你的?她当年与魏贞走得极近,你便不怕她今日骗你?”
沈秋辞恍若未闻,手一抖不抖。她冷静地回道:“王爷从头到尾,都未曾将我放在眼里。”
“从定亲那日起,王爷便扮一副情郎模样。直至今日,还妄想着我分不清真话与谎。”沈秋辞缓缓开口,唇角噙着笑,刀锋却又近了一分,几乎划破他胸前锦衣。
“你想借沈家之力、借我之身,步步为营,却又偏做出一副为我设想的模样。明明是你贪生怕死,优柔寡断。一面攀附魏贞,一面又放不下你手中那点权柄。”
赵怀霁平静地注视着她,面上不见半点波澜。
“你在怨我。”他低低地说着,“可我自问,从未做过伤你之事。沈廷遇身陷囹圄,是他自缚其身,非因我而起。”
沈秋辞却笑了。
“你还是不懂。”她说着,“我对你没有怨。世道如此,人人求生。你借我以成谋,我借你来入局。今日之局面,不过是你一念之失、大意疏漏罢了。”
“你以为我嫁入瑞王府,便要为你一人转动悲喜,日日痴情,夜夜软语。”她笑得极美,那笑意却带着锋芒,“你把我看得太轻了。”
赵怀霁敛眸不语。
他并非不曾察觉她的疏离与布局,只是……他不愿深想。
但此刻,终究无处可避。
“我未曾轻视夫人。”他说着,“我只是觉得我同清和夫妻一场,应互相帮持。”
沈秋辞愣了一愣。
这是她曾经对他说的话。
“我推了沈家一把,我不否认。”赵怀霁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但我从未有意害你。我所愿,不过是与你一同——”
远走高飞。
“够了。”沈秋辞打断他,“废话少讲,你把身上的东西给我,然后签了这和离书,从此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她一手持剑抵着他胸膛,另一手却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纸和离书。
屋内众人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怀霁,而赵怀霁却仿佛全然未觉,只是定定看着沈秋辞。他眼神极静,像是在极认真地、极虔诚地,一笔一划描摹她的五官。
此情此景,沈秋辞却忽然想起前世,赵怀霁将一纸休书丢在她面前,平平淡淡地命她签和离的场景。
她那时几乎是跪着求他:“王爷——沈家至此,你若也休了我,我该如何自处?我如何去救他们?”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眉眼毫无起伏。
“签了罢。”他说得轻而淡,“你我二人,皆是无力回天。瑞王府,也护不住你。”
他没说的是,沈秋辞若想活命,唯有依附赵砚行。而沈秋辞几乎要昏死过去,只得颤抖着手,压下一切内心的苦涩与绝望,签了那和离书,被瑞王府扫地出门。
外面下着大雪,她颤抖着、哆嗦着,却意识到她无家可归。父亲自刎于狱中,母亲也昏死过去,如今似乎只有她了。
接着便是诏书下令将沈家旁支也一同抓入诏狱,连带着她一起,被押入了那漆黑昏暗的牢狱中。再接着就是她听狱吏笑言母亲身死、红叶死在她眼前,而她则是在去刑场的路上死于剑下。
那一生,恍若大梦一场。
可此刻,眼前纸上依旧书着“和离”二字,回忆骤然重叠,心中泛起一丝荒凉,她竟一瞬怔愣。
赵怀霁察觉了那片刻的异样,轻声唤道:“夫人——”
沈秋辞猛地回神。
“我劝王爷好自为之。”她淡淡地说着,“签了这和离书,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今日你还能活着离开此地。”
“否则,我不介意亲手了结你。”她扯出了一个笑,“王爷的秘密不少。到那时,圣上不但不会怪我,说不定还要下旨嘉奖。”
赵怀霁闭上了眼。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让他们出去。”
他道,“我把东西交给你,也会签这和离书。”
沈秋辞见他不像是说谎,便定了定神,抬眸示意,让那几名漕帮之人尽数退了出去。
房内静寂下来,只余她与赵怀霁二人相对。
赵怀霁缓缓抬手,探入衣襟之中,沈秋辞眸光一凛,下意识将刀又往他身上逼近了些。她没掌控好力道,锋刃破开衣料,划入皮肤。
瞬间一道口子被划破,艳红色的血一点点渗了出来。
赵怀霁却神情如常,将那信函和地图拿给了沈秋辞。她一手继续死死握着刀,另一手却接过了那证物。
“玉佩呢?”她质问道。
那清瘦的男子却轻轻一笑,眉眼弯弯:“摔碎了,早已毁去。”
毁了?
沈秋辞皱起眉:“你莫要骗我,我要打听消息并不难——”
可还没等她说完,就见到赵怀霁朝着她更靠近了一些,那刀瞬间就浅浅没入了他的胸膛。
沈秋辞一怔,想要把刀往回收一收,却发现赵怀霁还在向她靠着,完全不在乎那没入胸膛的刀。
她忍不住喝道:“你疯了?”
那玉面公子却还是笑盈盈地扶住了她的腰,那刀子又往里面进了一点,沈秋辞这下彻底有些慌了神。
她没想着杀他。
赵怀霁却全然不在乎。
“夫人这般执意与我和离,”赵怀霁嗓音低哑,在她耳边缓缓道来,唇齿几乎贴着她的鬓角,“可是恨我?”
他语气柔软得近乎哀求,然身上血色却一寸寸染透衣衫,愈发刺目。
“你恨我也罢。”他轻轻一笑,眼底却是晦暗不明,“可我……不想与夫人和离。”
沈秋辞忍不住一把推开他。
赵怀霁跌坐椅中,仍旧眉眼含笑,白净俊秀的面容此刻毫无血色,胸前那柄刀却犹自嵌入其中,映着他的笑意,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再胡来,是会死的。”沈秋辞终于沉声开口,冷静中透着怒意,“何苦如此?签了字,我们两清。”
赵怀霁却忽然抬手,指尖搭上了那柄刀。
“夫人也跟我说了,如果和离了,你我就两清了。”他惨败地笑着,如同丧家之犬,“可我哪怕死了,也想让夫人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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