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前最令万子星想不到的是,陈熙回来了,约他在奶茶店见面。
泰山王烧烤店停业一段时间后,转让出手。万子星那时就疑惑,为什么好不容易打出了招牌,有了回头客,陈熙却放弃自己的店,并且音信全无。万子星一度认为她回老家了。
而现在的陈熙,几乎让万子星认不出来。
她穿着宽松的黑纱裙,面庞有些浮肿,妆是不化了,眼底的乌黑结成一片浓云,神色倦怠渴睡。她怀孕了,肚子出奇的大,万子星不敢靠近,害怕轻轻一个动作会让她像气球一样爆炸。
“陈姐,你去哪儿了?”
万子星给她发过消息,但她没有回复,还以为两人再也见不到。
陈熙痛苦地捂了捂脸,“我好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
“发生了什么事?你结婚了?”
“成飞白是个骗子!”她激动说完,大声恸哭。
万子星心头剧烈震动,再看了看衣服耸起的部分,似乎能预知那个可怕的答案。
“他骗我回南方,让我卖了店铺和车,跟他去上海定居。”
这种空头支票怎么能信?陈熙曾经也是店铺老板,各类世面都耳闻目睹,绝不至于为了恋爱连账都不会算了。
“他在上海买了一套房,拿我卖店铺和车的钱当作首付,房本上只写了我的名字,承诺500万的贷款由他来还。我们连酒席都办了,只是没领证,他说等两三年就能还清贷款,到时候直接领上海户口,方便孩子上学。”
陈熙边说边落泪,曾经那个乐观开朗的大女孩被这段婚恋折磨得不成样子,成飞白吸干了她鲜活灵魂的养分,只剩个干瘪衰颓的躯干给她。
“但他是个骗子!他是个骗子啊!”她不顾店员的眼光,重重拍了拍桌子,伏案大哭,“只还了三个月,他就消失了,那三个月的钱还可能是我剩下的钱。现在银行向我催收每月还款,还不上还有罚息。而且,而且……”
她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我后来问了,那套房子根本不值那个价。我头一次去上海,是他说那地方正在开发,很有潜力,还能让孩子上好学校我才相信。现在我找不到工作,又没精力开店,我不知道怎么还贷款,孩子出生还需要一大笔钱。”
“子星,你能联系到成飞白吗?你说他是你妈妈的结婚对象,那你能不能找到他?”万子星明白了,她回天津是寄希望于自己,病急乱投医。
他想问“你既然看到我的消息,为什么还跟他走”,但事已至此,埋怨的话没用处,只会增多愁绪。
万子星说:“过年的时候,他们说今年结婚,但是到现在也没动静。我跟他关系一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只能找我妈问一问。”
“好。”陈熙点点头,握住万子星的手,“我已经不想跟他过了,只要把贷款解决掉,把我的钱拿回来就好。”
万子星难为情地问:“你的孩子……”
陈熙难以启齿,崩溃地挡住自己的脸,“我想打掉,可是做了手术就没办法来天津,我得先解决钱的问题。”
“陈姐,你现在住哪?”
“我租了间小房子暂时住着,因为是短租所以特别贵,希望能在一周内找到成飞白,然后我就回老家。”她现在是哀莫大于心死,飞扬的年华、稳健的铺面全付与一个烂人,硬把自己拖到绝境里。
“那我现在就打吧。”
万子星拨通常青的电话,不一会儿就被接通,“星星,怎么了?妈妈这会儿特别忙,一会给你回拨好吗?”
“妈,这件事你必须得知道,你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接电话吗?”
“到底什么事……”常青离开桌案,来到公司走廊的窗台处。
陈熙煎熬地听万子星把自己的故事复述一遍,当她回头望去,才发现自己那么傻,一条路走到黑,路过那么多提示,都选择视而不见。她没有相信万子星,觉得他不过是孩子,但就是个高中生也比她看得清楚。
当局者迷,她为什么不多听听别人的建议呢?
万子星问:“我妈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她想跟你当面说。”
“嗯,成飞白能来吗?”
万子星:“她说不能。”
陈熙明显地失望,喃喃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没有时间了。”
“陈姐,你先冷静,有事给我打电话。”
万子星把陈熙送回出租屋,位置不错,离原先的泰山王烧烤店不远,但价位便宜的好地段房子,情况可想而知。
一排该拆迁的旧平房,每户都住着人。红砖夹泥裸露着,不时掉下碎块土渣儿,地上沿着砖缝儿生青苔,又被脚碾得不成样子。陈熙住的只有小小一间,厕所还在院外,即使门板盖着,臭味儿也蜿蜒地飘过来。
万子星不知能做什么,最后说:“我一定让我妈尽快找到他。”
陈熙坐在屋子里唯一能坐的床上,孤独无助地目送他离开。
万子星百感交集,回家路上给贺语宙发语音,问他能不能找崔鑫帮忙,看这种情况是否可以申请法律援助。
熵减奇迹:你等着。
万子星好像中毒一样,三个字看了许久,莫名心安。贺语宙一定会给他结果,所以他等着就好。
其实自己也是个恋爱脑吧。
就像陈熙无条件信任成飞白,事实摔到眼前都不认。他比陈熙幸运的是,遇到一个同样的恋爱脑。他承认自己恋爱脑后才觉得这词无伤大雅,不该划入贬义,真诚对待爱人都有错,这世界才是完了。
该抨击的是自私自利脑、虚伪狡诈脑、坑蒙拐骗脑。
晚上写作业时,贺语宙就把电话打回来,人在跑步机上,边锻炼边跟他讲。
“陈老板这件事大概率会被认定为民事欺诈,需要搜集大量证据,她应该立即去购房支付地或成飞白的户籍地公安机关报案,用报案回执联系银行申请暂停还款和止付。”
“你等会儿,我拿笔写一下。”
“不用写,都记好了,一会儿把纸拍给你,我先给你讲明白。”
他说了一大串取证方面的要求,什么房贷转账记录、首付款流水,还要同居证明,最好能找点证人……
沈媛等他挂断电话,敲门进来,“子星,什么事啊?我听你聊了好久非法诈骗。”
常威也挤进屋问:“你妈妈说今天晚上赶回来。”
万子星给常威沈媛解释的工夫,常青已到了楼下喊门,万子星留下两夫妻消化此事,一溜烟跑到楼下开门。
黑夜里的常青如披霜戴雪,脆弱忙乱的表情一碰即碎,抓着万子星来不及开口,断续的喘息先一步吐出内心的话。她万没有想到成飞白是这种人,在外伪装了一天的外壳全然碎裂,抱紧儿子流泪。
“妈,你们没结婚吧?还来得及。”
常青摇了摇头,“没有。”但她的表情却没有松弛下来,带着隐忧又不便明言。
此夜与任何夜晚都无不同,却对这间小屋的人除外。客厅的灯一直亮着,哥嫂听着妹妹的絮语。
“他创办了一家新公司,打算请我担任董事长和法人,公司正在集资建设,我每天忙着整理各项申请资料,也因为公司的事才拖着没结婚。”
常威用拇指指节划过额头醒神,“妹,你不能跟这种人结婚,也不要在他手下做事了。”
沈媛也附和道:“是呀,你是资深会计,不愁找不到工作,也可以在家过渡一段时间,毕竟子星也要开始集训了。”
但常青还是狠不下心离开,嘴唇咬得苍白,深陷的眼窝盛不尽悲伤抑郁,感染到眼角眉梢,这个漂亮的女子仿佛老了许多岁,不堪重负。
“我明天见见她再说吧。”
沈媛望了眼万子星,转向小姑说:“过年时子星说他有问题,其实我是相信的,但客人屋里坐着,不好当面起冲突。但是今天,咱们自家人说说心里话,小姑,感情上宁缺毋滥,不要急于找归宿就容忍,夫妻相处中大事不可能化了,但小事却随时能化大。”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失败一次的人了。”常青喝下满满一杯冷水,“但我们之间的经济捆绑太多,不是那么容易分的。”
“你借了他的钱?”常威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