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抵抗
一无所觉的三人逛到东街后,下意识朝着自家铺子伸头一看,发现唐懿果真在里面。三人欢喜地溜达进去,进门后才看到韩虞跟铺子里的管事都在,但几人之间气氛凝重,一看便知有大事发生。
宋允知刚跨进去的小脚立马停在半空中。
进,还是不进?
瞥见唐懿家里三个不管事儿的人过来,韩虞立马收了面上的情绪,将一肚子不痛快都给压了下来,还招呼宋允知跟贺延庭进来吃果子,态度跟往日无异。
贺延庭察觉到不妥,摇了摇头:“我们是过来找母亲的,若是不方便我们就先回去。”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先随你们回去吧。"唐懿冷静道。说完握着韩虞的手:“你先别冲动,也别让姐夫插手,给我两日我来解决。”
唐懿不希望这事牵扯到韩虞的丈夫,礼部跟他父亲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因为她导致韩虞一家也牵扯进来,唐懿于心不忍。
韩虞还是不甘心,但是想到对方到底是唐懿的生父,只好暗自忍下:“有什么难处你只管告诉我。”唐懿笑着应下,却仍不打算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她带着宋允知三人回了住处后,便叫来忍冬问话。宋允知几个这才知道,自家宅子的东家竞然出尔反尔,宁愿毁约也不租给他们,还限他们三日之内搬出去。唐懿深知跟这人说不清,于是便让忍冬、莹秋二人出去打听。原本也打听到了几户人家,都要说定了,可那几户人家回去之后却都不约而同地反悔。
不止如此,首饰铺子原本的雇的簪娘也都不干活了,甚至原本要跟他们做生意的几家外地商贾也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唐懿如今在女校教书一个月俸禄有限,全靠铺子的进项补贴日常开销,若是铺子生意受阻,她就真的得四处求人了。
宋允知三人听后怒不可遏,尤其是贺延庭,他觉得自己遭到了外祖父一家的背叛:“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把我们逼走才甘心?”
唐懿心说,并非是想将他们逼走,而是将他们逼回去,最好痛哭流涕跪在唐家祠堂忏悔才合了父亲的心意。一家之主被女儿撅了面子,唐懿可以想象到父亲的怒火有多大。他做这些无非就是为了敲碎她的脊梁骨,最后放弃抵抗乖乖回去。
可他低估了唐懿的心性,既然已经决定出来,唐懿便没准备再回去。
宋允知忧心不已:“咱们要跟他们硬碰硬吗?”唐懿摇了摇头,将两个孩子带到身边来:“孙子有云:借力者明,借智者宏,借势者成。当自身过于弱小之际,需要懂得借力才能有一线生机,明白么?”贺延庭瞅了瞅他母亲:“既然要借力,那您为何还不让韩姨母插手?”
唐懿反问:“你韩姨母难道就能对抗你外祖父了?”贺延庭低下头,却还是犟嘴道:“韩姨母不行,还有谁行,靠我们几个?还是靠用允哥儿他先生?”宋允知却没顺着贺延庭的思路往下想,借力打力,未必是自己阵营这边的,别的阵营难道不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这个力一定是能制约相府的,能跟唐郢对上而且不败下风,而且借助起来也不会欠下过多的人情。思来想去,唯一的人选也就只有跟唐郢分庭抗礼的左相了。可宋允知抬头,疑惑地看向唐懿:“您能联系上左相吗?”
.……? “贺延庭跟宋瑜呆住,什么左相,谁提到了左相?
他们刚刚难道分神错过了什么?
更奇怪的是唐懿竞然冲着允哥儿笑了:“我虽不行,但是结交之人中有人能替我引荐。”
这也是她适才在韩虞跟前保证两日解决的底气所在。贺延庭很想问问他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但是又怕开口之后会显得自己很蠢。
宋允知早就知道夫人喜欢结交权贵,也相信她有能本事将这事处理好。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这次他们败了,也就过几日难熬的日子,未来又不是赚不到钱。乐观的宋允知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事儿,反而是贺延庭担心不已,生怕他外祖父真的发狠将他们一网打尽。贺延庭觉得目前的生活挺好,他真不希望这份安定因为外祖父的缘故化为乌有,更不希望回到那个满府上下都瞧不起他、没有一丝自由可言的相府。他心中的恐惧无处排解,只能去跟允哥儿倾诉。
宋允知烦得想要挠他:“你这话反反复复说了多少遍?”
“我这不是担心吗?”
宋允知努了努嘴:“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能有夫人了解唐丞相?还是能有夫人认识的贵人多?倘若此事连夫人解决不了,你我更是束手无策。”
而且有句话宋允知没说,这对父女俩虽然闹开了,但是唐郢没准备拿出夫人“不孝"的把柄,夫人也没有将相府收了她的嫁妆财产这些丑事抖落出去,可见双方都留有余地,不会赶尽杀绝。
若要一招制敌,直接瞅准要害扎进去即可,不孝的罪名压下来,夫人连先生都没得做了;至于相府,贪墨女儿财产一经泄露,必会彻底沦为京城笑柄,届时唐郢还有什么脸面争权?但偏偏双方都比较克制,这是还不想彻底闹翻呢。也对,无论是唐郢还是夫人,都不是能将事情做绝的性子。
宋老夫人其实私下给女儿带过话,让她服个软,只要搬回去
就够了,她父亲会立刻收手。
唐懿反应却淡淡的,完全不为所动。
唐郢听闻更为气恼:“她就这般念着那对不争气的父子,如今连父母的养育之恩都尽数抛到脑后,真是不孝至极!”
宋老夫人心想,女儿不孝不也是被你逼的吗,骂人之前怎么不想想自己都做过什么?这话若是真说出来就等于是翻脸了,宋老夫人其实不太敢得罪丈夫,她只能从旁规劝。
无奈这父女二人都是如出一辙地倔,唐郢甚至扬言,若是唐懿再不悔改,他早晚要将那一家四口赶出京城。宋老夫人身心俱疲,丈夫这边是行不通了,死要面子不肯低头,唯愿女儿能早日想通。
这段时间唐郢不高兴,府里上上下下日子都不好过,大房方姨娘母子几人也吃了挂落。再这般下去,几时是个头?
宋老夫人还在想方设法让女儿回来,唐懿却已不声不响联系上了左相府上。
自上次拍花子事件后,皇上盛怒之下贬杀了不少涉事官员,有的空缺当时就补上去了,有的却还在斟酌。唐郢看中了侍卫马军司二把手的位置,并已经暗中安排好了人选。唐郢自信此事能成,毕竞,谁也不知道这被推选的人与他有关。以前唐郢的人脉主要在户部跟工部,如今只要将人安插进军马司,他便能在皇城守卫中设有耳目,势力扩到军中之后,许多事情做起来便简单多了。翌日朝会,唐郢信心心满满地立于殿中,正等着举荐成功,却不想几个御史忽然跳出来弹劾,弹劾的还恰恰是他选中之人。
怎么会这么巧?唐郢随即看向自己的死对头宋穆。左相大人只是回之以温和的目光。
唐郢确认,就是他做的,除了他再没有旁人。只是,宋穆耳目怎么如此厉害?唐郢百思不得其解。宋穆来势汹汹,唐郢选中之人最终不敌御史,黯然退下。至于原本准备交予他的官职,也落到了别人手中。下朝后,宋穆走得不紧不慢,唐郢却在后面郁气沉沉。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败在何处,直到叫人细察过后唐郢才赫然发现,是唐懿!
他的好女儿竞然跟政敌联手对付自己,她难道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更让唐郢不寒而栗的是,唐懿竞不声不响地知道这么多的消息,连自己藏在暗处的人都门清。唐郢素来不爱将朝中的事跟家里人说,便是两个儿子对此也不甚清楚,唐懿为什么会知道?她还知道些什么,是否都告诉了宋穆?惊惧之下,唐郢直接赶到了唐懿几人的住处。此处不过是寻常宅院,跟从前的伯府比不得,同相府比更是天差地别。唐郢想不明白,为何女儿宁愿住在这种鬼地方,都不愿意按他的意思嫁入高门大户。那宋瑜确实相貌过人,但空有相貌难道比得上荣华富贵?比得上权势地位?
院中,一家四口刚好用完早膳,正准备送唐懿出门转眼就看到了唐郢。
宋允知悄悄撇过头,觉得有些晦气,大清早地真不想看到扫兴的人。
唐懿并不意外会在此看到父亲,早在她联系上宋丞相之际,唐懿便预料到自己会占上风。一家之主的脸面固然重要,但是政敌跟权力更重要,这一局父亲注定赢不了。若是平时,唐懿必会请他进去说,免得叫外人看到了家丑,但是如今唐懿着急去女校,只是立在马车旁平和地道:“女儿如今还有急事要忙,父亲若有话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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