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概念图只是计划书中极小的一部分。
越柏将这部分编辑好以后,又将重心转移到市场财务上。
纵使一个学生的计划书用不了这么多篇幅,越柏却将它当作一个专业的项目来编写,甚至比此前兄长拟好题,逼着他写的计划书还认真。
“越柏,你可以帮我看一下财务规划这一块吗?”
下课时,试探的声音让越柏停止思路。
越柏抬头,学委抱着电脑站在他的课桌前腼腆笑了笑。
“唔,好。”
越柏没有藏私,将凳子往里面挪了挪,给学委留出空位。
学委划到财务部分,越柏细细浏览了一遍。
“这些数据还是有些单薄,说服力不足,你再增添一些……”
学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越柏说到关键部分,学委还会用纸笔记下来。
越柏言简意赅,字字精准。
学委眉眼放松了下来,长吐了一口气。
“谢谢你,越柏,你不愧是咱们专业第一。说实话,我也帮其他同学看过计划书,我自我感觉我已经是班里写的最好的那部分了。但我听你这么一说,我的计划书还差得远。”
越柏睫毛动了动,看向学委的文档。
学委见状,连忙道:“你要不看看总体?虽然说咱们两个的大作业还有些差距,但我绝对算是名列前茅。”
越柏道谢,也对学委透露了自己的计划书框架。
学委一听,心里哇凉哇凉。
“你做了这么多准备吗?不用说,你这次肯定又是断层第一。”
越柏没有为了谦虚而贬低自己的计划书,而是道:“我为了这份计划书,已经准备了三百多个小时。”
学委羡慕的情绪轻了些,转而心底升起了浓浓的敬佩。
三百多个小时!
要知道他做计划书已经算认真了,也只是花费了五十多个小时。
班里不乏有些混日子的同学,据他所知,有的人在网上胡乱粘贴,甚至只用四五个小时就做完了一份计划书。
“牛。”学委道:“你肯定能拿到两万块的奖金。”
越柏本来心里也没底,可当他看完学委的计划书,又听对方说了班级的大作业情况,心里倒是安定了些。
够了,应该够了。
哪怕他的作业再差,也能在三审后拿到最低档的两千元保底奖金。
可即便他知道自己的计划书已足够全面,他却仍旧将所有的空闲时间全用在计划书上。
面前的文档不再是枯燥的工作,像极了一块块的积木,他亲手捡起积木,去搭建属于自己的王国。
新的学期要交班费,越柏又买了些卫生纸洗发水,余额就剩下了351.98元。
夜晚,越柏喝了一碗馒头泡水,洗漱过后躺到了床上。
卧室黑洞洞的,室温冻得他面颊发冷。
越柏低着脑袋往下面钻,粗糙的床单划得他脸颊疼。
越柏顿住,又探出脑袋,枕在了松软的枕头上。
枕头的高度貌似不对,他翻来覆去,总觉得后脑勺又沉又晕。
越柏眉头拧成一团,越是翻身,越是感觉到皮肤刺疼。
越柏紧闭双眼,眼眶忽然酸涩,眼缝湿润。
已经两个月了,他还是不适应住在外面。
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娇贵之处,睡不惯粗糙的被面,枕不惯高度不合适的枕头,就连穿衣时,衣服的触感也总在提醒他,这件衣服很难受。
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凤凰,他只是一只不小心掉进凤凰窝的麻雀。
一直以来,是凤凰养育了他。
现在他跑出凤凰窝,理应适应外面的世界。
越柏躺在床上,大脑的神经绷作一团。
他越是想挥去思绪,过去的场景越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听见了哥哥翻看试卷的“哗啦”声,他低着头,看到了漆黑的皮鞋。
他爬树,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高大的人影从高处俯视着他。
十五岁,他揪着哥哥的衣角,小声问:“我可以选修艺术吗?”
哥哥坐在沙发上,放下报纸,声音低醇:“不务正业。”
越柏突然想到,即便自己这份计划书做得再好,在哥哥的眼里甚至是挑衅冒犯。
越柏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怕他今夜会失去活下去的意志。
随着脑海愈发杂乱,越柏打开了床头灯,从床头柜里找到了一根结实的皮筋。
他将皮筋套在手腕上,用力拉扯,再放开。
皮筋的一端打在手腕上,冷白的皮肤多了一道刺眼的红痕,与其他疤痕排列在一起。
这是越柏找到的清除思绪最好的办法,每当脑海里出现过去的记忆,他就弹一下橡皮筋,用疼痛警告自己,形成潜意识反应。
又是一下,手腕却破了皮,血珠渗了出来。
越柏垂眸,对着伤口又弹了两下,直到自己不敢再回想,这才戴着橡皮筋入眠。
天亮后,越柏靠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
他发现人在夜晚总会涌现出许多不好的念头,也容易将这个世界想得过于悲观。
他起床,做了一碗不知名糊糊,勉强咽了下去。
越柏清理厨房,背上书包,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到了周五,越柏的计划书已接近尾声,只需要再补充几个图表便可达到完美。
放学时,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小柏,你那天的戏导演很满意。导演想着再拍几个骑马的镜头,不知道你明后两天有没有时间?】
越柏放下收拾好的书包,犹豫片刻回复。
【可以改日吗?】
只差一点,他的计划书就完美了,这是他独立完成的第一份计划书。
尽管兄长可能对这次的课题不喜,但却是他编写最愉快的一次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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