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爬起来点开短剧,一集一集拉进度条。
终于听到那句“夫妻没有隔夜仇”,心满意足地转发给洛恩沅的账号。
他还不会打字,按着语音说:“洛恩沅,你知道了吗?”
沈昼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音。
沈启恒过来催他洗澡,沈昼说:“我知道了。”
却一动不动。
在沈启恒费解的眼神中,跑去路由器前面,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沈启恒无奈道:“你在干什么。”
沈昼说:“爸爸,家里的网坏了。”
沈启恒摸出手机,疑惑道:“没坏啊,你的ipad没有网络吗?”
沈昼叹了一口气。
他一本正经地说:“肯定坏了呀,不然我为什么没收到洛恩沅的信息?”
“……”
沈启恒思考了半分钟他儿子脑子里是不是只装了“洛恩沅”这三个字。
“我看看你发什么了。”
沈启恒接过平板,只见屏幕上全是沈昼发的消息,非常的锲而不舍。
他点开语音,沈昼凝重的声音响起来:“洛恩沅,电视剧里说夫妻没有隔夜仇,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呢?”
沈启恒给沈昼比了个大拇指。
“你俩是夫妻吗,我请问。”
“你到底一天到晚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经过阅读大量带有拼音的故事书,和狗血淋头的电视剧。
沈昼现在可谓是“博览群书”。
也隐约明白了国内同性不可以结婚。
知道后,当晚沈昼跑到厨房挤了点柠檬汁,偷了他爸一瓶红酒。
忧郁又忧愁,真心实意地担心起自己和洛恩沅的未来。
然后还没等他构想好,喝了两口酒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地毯上洒了半杯红酒,洗不掉。
地毯是高定货,价格不菲。
红酒是高价拍卖来的,沈启恒平时都舍不得喝。
沈昼一晚上全干报废了。
恐怖如斯的破坏力。
被逮捕归案的沈昼蹲在地上洗毛毯。
他妈不让他用洗衣机。
唉!
他怎么那么倒霉。
洛恩沅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会对他那么凶。
所以洛恩沅也非常温柔。
洗着洗着,沈昼便在宁碧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走起了神。
宁碧敲了敲门框,低垂眼睛:“早上没吃饭是不是,那么轻,能洗干净吗?你想什么呢。”
沈昼惆怅地说:“想洛恩沅了。”
宁碧:“?”
洛恩沅这小孩到底是怎么接受沈昼当朋友的。
难以理解。
沈昼振振有词地和沈启恒说:“难道一定要是夫妻才可以吗?道理都是一样的,你都是大人了,还不明白!”
沈启恒竟无力反驳。
败下阵来。
沈昼洗澡都带着ipad,生怕洛恩沅突然给他打电话。
但等沈昼躺在床上睡觉,平板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沈昼想,这最新款的ipad肯定是坏了!
他明天一定要拿去修!
*
次日,背着包蹑手蹑脚打算离开的沈昼被叫住:“你又有什么事?”
沈昼老实答道:“修平板。”
沈启恒微笑着说:“不用修了。”
“为什么?”沈昼纳闷道,“你没有人聊天,我还有呢。”
“洛恩沅生病了。”
“你出去也见不到他。”
沈启恒悠哉悠哉喝着茶,翻了页报纸。
“什么?!”
沈昼嗓音陡然提高,“你怎么不早说!!沅沅生病了?严不严重,住院了吗?他为什么突然就病了……”
沈启恒让他冷静。
“我也是今天早上刷朋友圈才看到,昨晚就病了,大概是受惊过度,高烧一直没退。”
“至于住没住院,这我就不知道了。”
沈昼心急如焚,扔下背包就要跑出去。
沈启恒皱眉道:“人家生病了,你凑什么热闹?”
“肯定不会放你进去的,别打扰他。”
沈昼原地转了一圈,还是跑了出去:“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洛恩沅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醒了。
他喉咙有些痛,头也晕乎乎,浑身热冷交替,因而不太想说话。
早上安聆给他量过温度,三十九度二,还没有退。
小小的一张脸憔悴苍白,显得蔫蔫的。
平日里灵动水润的大眼睛都失去了高光,
无论生过多少次病,洛恩沅总也无法习惯。
他喝了几口粥,很可怜地说:“姨姨,我的喉咙好痛,可以不吃吗?”
安聆今天没去公司,请假在家照顾洛恩沅。
她怜爱地看着洛恩沅:“可以,宝贝。但是半个小时后要把药吃完哦。”
“好的。”
洛恩沅乖乖道。
今天别墅里的温度整体都调高了,洛恩沅穿着温暖雪白的羊绒衫,趴在沙发上睡觉。
路瑾和路瑜出于愧疚——因为家庭医生说受惊过度也是洛恩沅发烧的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他们要把沈昼绑起来送给洛恩沅。
弟弟也不会生病。
被安聆教训了一个晚上,俩人悔不当初。
现在看洛恩沅跟看瓷娃娃一样,恨不得什么活都替他干了。
见洛恩沅在睡觉,路瑾和路瑜没有打扰,安静地找了两条毯子盖在洛恩沅身上。
又拖出洛恩沅的玩具箱和小画板,把他围起来。
沈昼出来的急,助听器都没戴,但被拦在门外。
安家的佣人叽里咕噜说了堆英文,沈昼得到洛恩沅在家的答案,放了百分之零点一的心。
于是佣人便看到沈昼毫不犹豫地跑回了家。
管家和园艺:“?”
“我就说人家不会放你进去吧。”
沈启恒慢悠悠望着气喘吁吁的儿子,说风凉话。
沈昼灌了一口水,“洛恩沅在家。我得去找他。”
生病了一个人是很可怜的,他要陪着洛恩沅。
而且,他写的信还没有送出去。
他的道歉洛恩沅没有收到。
沈昼的错还没有被原谅。
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冷战,由于洛恩沅突如其来的病,也没有被打破。
沈昼和洛恩沅天下第一好的关系现在是不存在的。
沈昼想着想着,差点把自己想泄气。
但随即又想到生病的洛恩沅。
一个人孤零零的,哭的很令人心疼,眼睛鼻尖红彤彤,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
病怏怏的小兔子。
药那么苦,洛恩沅一定吃的艰难无比。
沈昼把棒棒糖带上,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
他可以喂洛恩沅吃药,给洛恩沅递水彩笔,让洛恩沅吃到好吃的松饼。
沈昼踌躇地问沈启恒:“爸爸,你可以和安阿姨说,让她放我进去吗?”
沈启恒:“你觉得呢?”
“给我老实待在家里。这是对你的惩罚,知道吗?”
沈昼:“那我申请延时惩罚!”
沈启恒:“驳回。”
于是,闭门思过的沈昼再次被打回卧室。
他守着平板,心里满是愁绪地睡了过去。
沈昼觉得自己被困在了噩梦中。
醒过来的时候,额前全是冷浸浸的汗,沈昼心有余悸,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急促。
他梦到洛恩沅被他推下楼梯,那楼梯可真长啊,只能看到一双恐惧的眼睛。
白茫茫的一片,四周只有他一个人。
和死去的……
“洛恩沅”。
沈昼在这种紧绷的情绪里,想,这会不会是预知梦?
然后赶紧呸呸呸了几声,“不可能!”
洛恩沅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的年纪还那么小。
那么可爱乖巧,只是生病而已,不可能会出事的。
沈昼不停地安慰自己,然而他的脑海适时想起来上次洛恩沅回福利院。
安聆说是回去拿病例。
在幼儿园里,洛恩沅也不去户外做活动,每天都呆在教室里画画、看故事书。
所以……
洛恩沅的身体一直是不好的,对吗?
但是洛恩沅从来没有和他讲过。
是沈昼不被信任吗。
还是洛恩沅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呢?
沈昼很后悔地想,要是他有穿越时间的功能就好了。
他要穿越到和洛恩沅“绝交”之前,他发誓自己不会阻止洛恩沅交朋友。
只是朋友而已,他和洛恩沅的关系才不会被朋友破坏。
然后拿到洛恩沅的病历单,去问医生洛恩沅的身体是不是不好。
这样,洛恩沅肯定不会生病了。
洛恩沅是脆弱而珍贵的恩赐。
一定会好起来的。
*
沈昼接连安静了两天。
沈启恒和宁碧都不敢相信,一致认为这小子是不是憋了什么大招。
但沈昼只是回了一趟外公的家,隔日坐车回来了。
见沈昼抱着箱子出去,沈启恒奇道:“你那不是谁都不让碰的宝箱吗?现在愿意拿出来给我们看了吗?”
沈昼说:“不是。它现在不是我的宝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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