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溯脑中回忆起纪灵焰发给她的信息。
疑似周人的大荒圣女,入院学号为一零一,因为是暂定第五宫,前头没有别宫的编码,看起来十分简洁。
简洁就意味着好记好找,况且第五宫殿下们,连宿舍都比旁宫精致,皆是独门独院,立在圣院气候最宜人的半山腰,这更方便了姜溯行事。
穿着夜行衣,姜溯蹲在一颗粗壮的古木枝杈上,大半个身体都隐在树影中,整个面部皆蒙住,唯露出一双眼睛,正谨慎地望着不远处警戒的夜鸮。
这是圣院驯养的幻兽,与用来代步的白鹭一般,数量极多。不同的是,白鹭性温和,亲人,夜鸮就要凶得多。
它们是属于夜晚的战士,尖利的喙能凿穿精铁,更别提一双利爪。
圣院大量驯养这些夜鸮,充当学院的警备力量,光是第五宫宿舍,就放了上百只。
它们又是风属幻兽,能捕捉空气中细微的流动变化,半山腰这上百只夜鸮,将第五宫宿舍织成了一张严密的警戒网。
不说万无一失,可一旦有风吹草动,上百只夜鸮,绝对能拖住敌人,足够更高一层的掌师宫主前来救援。
姜溯隐在东南角,一眼扫到三十多只夜鸮,巨大的眼珠在夜里闪着荧光,并且时刻转动。
这诡异森然的架势叫人无法不慎重。姜溯屏息,开始缓慢写符。
并不是传统的隐匿符,那不足以逃脱上百只风属夜鸮的追踪。而是一种更高阶的隐匿巫术,涉及时空之法。
简单来说,就是用符将周围的空间封禁,以达到一种绝对隐匿状态。
这也是纪灵焰将这种活儿派给他的原因,姜氏年轻一代,能掌握这种几乎迈入高阶巫术门槛的人,唯有他姜溯。
清瘦的黑衣人面罩下蒙着的嘴角,讽刺地勾了勾,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纪灵焰。
符成,姜溯所藏身的古树枝杈,晃动的叶片忽然停了。即便轻微,气流的变化也引起了夜鸮的注意,一刹那,至少有三对亮着灯的竖瞳扫过这个方位。
在夜鸮优越的夜间视野中,古木寂静地晃着树影,有虫鸣和鸟叫,一切如常。但仍警惕地瞪着大眼盯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才将脑袋翻转到对面。
藏在隐匿空间中的姜溯松一口气,悄无声息跃至屋顶上,在一片相同结构和颜色的瓦片中寻找繁星宿舍的位置。
根据推算,一零一舍馆的位置应该在正东方。姜溯的目光下意识往东方探去,却猛然一顿。
巨大的圆月像一只无瞳之眼,它冰冷的注视,映出一个清寂的人影。抱着胸,斜倚在翘起的飞檐中,半张侧脸,修长的颈。素白的袍像流水,随意卷慢垂坠,在冷月的映衬下晃出白澄澄的影子。
这场景实在诡异又突兀,可姜溯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他今晚的任务目标,疑似周人的大荒圣女,繁星!
当意识到这点,姜溯几乎本能屏息,同时瞪大了眼睛——他禁不住去细看那位圣女,带着十足的探究精神。
她的双目是闭合的。这显得奇怪。
打一照见,姜溯对于大荒圣女为何半夜宿在屋顶,是有所想象的。说白了就是,修星术的人都爱观星,夜晚是他们修行的最佳时机。
可如今双眸闭起,这星还怎么观呢?
姜溯又想,或许她是在小憩。
可这个猜测很快又被姜溯自己给否了,因那位圣女并无松弛的气质。
月映出她的身形线条,白袍垂坠,轻纱摇曳,分明是柔美至极的场景,可姜溯心中却只余慎重。
也许是圣女微抬的下颚昭见了傲骨,也许是她环卫的双臂展现了防备,总之,大荒圣女给人的感觉是不容轻慢的。仿佛于她面前,任何时刻,都该全心对待、全力以赴。
姜溯看着看着,没有察觉到大荒圣女不知从何时起睁开了眼睛,转动头颅,朝他的方向投去冷冽的注视。
姜溯的脊背瞬间僵硬,几乎本能做了一个掐符的动作——隐匿符法并未失效,姜溯不确定大荒圣女是否看见他了。
这问题在下一秒有了答案,因为大荒圣女的视线并未移开。她就那么平平地注视他,深潭一样的瞳,叫人摸不清深浅。
姜溯僵硬着与繁星对视,身体开始倾斜,仿佛某种僵持,倏地,指尖夹着的符字亮了——他要跑!
同一时刻,繁星动了。她注视姜溯的眼眸微闪,下一瞬,出现在姜溯近前。
这空间并不大,一人还可自由活动,两人跻身,瞬间就拥挤起来。姜溯与繁星面对面,几乎能看清她面部所有的细节。
她的瞳极深,细看会有眩晕之感。她气质极静,照面的一刹那,她应该就明白他的目标是冲着自己,神情却不见波动。
这怪异的氛围叫姜溯毛骨悚然,下意识想掐符用阵,繁星比他更快。
在姜溯企图结印的时候,繁星的术式已成,“止息。”
姜溯保持着手势,眸光出现一抹愕然。他感到一种神异的力量包裹住了符文结界,竟然没有破碎,而是帮助他遮蔽了所有气机。
繁星注视姜溯,平静地说:“你若聪明,就该息了动静。”
姜溯动作骤停。他警惕地看着繁星,僵持一会儿,手势未变,却不再沟通天地。
“跟我走。”
姜溯明白她的意思——圣院的夜鸮实在尽职,晚上又精神——屋顶当真不是个适合打斗的好场地。
两人保持着微妙的对峙,却同时往隐蔽的、守卫更少的山脚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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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的夜鸮,分布密度降低,尤其是没有建筑的密林,会有足够长的时间,无法被夜鸮照看到。
繁星的脚刚一落地,立即挥刀,那黑衣人一愣,下意识用阵格挡。繁星看见这眼熟的红色阵纹,眼眸一眯,反手掀了他的面罩。
“果然是你,半圣子姜溯。你是冲我来的。”繁星语气平淡,不带疑问,只是肯定。
姜溯面上一空,却没有去管掀开的面罩——打斗起来,巫术招数是藏不住的——他大大方方承认了,抬手一张符瞬发,从符中抽出一柄符剑,与繁星的刀猛烈对拼在一起。
“殿下白天给我打成这样,还不许我来寻仇吗?”吊儿郎当的语气,听起来倒也干净。
月色下,姜溯右眼的伤疤清晰可见,已经明显肿了,似乎有力证明了他这次行动具有充分的动机。
繁星并不言语,指尖并拢在弯刀上拂过,随着手指移动,弯刀逐渐亮起。姜溯知道,这是附灵。
星的注视下,这位圣女几乎浑身都在发亮。
繁星附灵过的刀再次劈来时,姜溯仍用剑格挡,这次虎口的位置传来剧烈的震感,腰受力往下弯了三寸。
着实惊人的力道!
若不是知道她用了巫术,姜溯几乎要以为,与自己对战的是位鲁人。
隔着刀剑,姜溯看到大荒圣女清丽冷静的面孔,她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的进攻都直冲姜溯的要害,刀刀都是绝杀之招。
姜溯不得不为剑加持好几张速力之符,才能勉强应对。
“殿下何以不说话?!”姜溯故意激她,以期能找回战斗的节奏。
繁星瞥了一眼姜溯,终于开口了,“你不是来寻仇的?如此,我只好全力以赴了,免得被你破了面相。”
姜溯生生从这股淡漠的腔调中听出了嘲讽的味道——他找的借口,确实拙劣到不加掩饰,可繁星偏偏不戳穿,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于是,承受这种拙劣与敷衍的人,就成了姜溯自己。
并且,她还故意提面相!
面相!
姜溯感到右眼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几乎在繁星平淡的话语中升起真实的恼怒来。
——一个人的嘲讽怎能如此平静?或者说,一个人能怎能用如此平静的腔调充分表达出嘲讽的意味!
姜溯很想质问繁星,可惜他此时已经无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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