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他们不是应该在最后一排货架吗？怎么又回来了？

两人对视，眼中是如出一辙的疑惑，幸运的是，饼干手还在，至少不是幻觉。

不仅他们看到了，营业员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夸张。

“哎呀，原来你们已经选好了，来！收银员！结账！”他边说边将两人往收银台迎，语气激动的仿佛接到了泼天的富贵。

白晓：？

习远：？？？感情你们店是商品选择消费者啊？

收银员是一个年轻男人，脸上满是麻木，眼睛也十分空洞无神，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直到看见有人来，他瞪大了眼睛，拿起手边的扫描枪。

事已至此，习远踮起脚尖配合着白晓将手指饼干被放在收银台上，放下的瞬间，直觉使然，习远抬头，原本懒散的目光越过收银员忽然顿住。

就在收银员的耳后，赫然还有另外一张脸。

那张脸只露出了一部分，但眼角眉尾无一不熟悉，因为，那是她自己的脸！

习远瞳孔放大，等看到那张脸后的摆设后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商铺老板怎么想的，居然在收银台后安装一块墙壁大小的镜子，镜子之间毫无拼接痕迹，而习远刚刚看到的就是镜子中的自己，只不过她的大半个身体都被收银员挡住。

确定是镜像后，习远稳定心神继续观察，视线一一扫过镜中的每一处细节，不知道为什么，看的越仔细，镜中的景象就越发的细致入微，仿佛镜子里面才是真实的世界。

而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思绪便不受控制的蔓延下去。

习远越看越入迷，整个上半身已经不知不觉的压在了收银台上，就在她即将越过收银台前，她忽地停止动作。

视线中，镜中的自己，嘴巴正上下张合着，似乎想透露什么信息。

习远眯着眼，聚精会神的盯着口型，一边无声复述……

别……买…………是……人……

别买是人？

习远在嘴里反复嚼着这四个字，没嚼出是什么意思后，她试图向镜子里的自己求助，那张脸却已经消失了，而镜子里，收银员的柜子一览无余。

目光扫过各式各样的刀具，习远倏然清醒过来，身体先一步反应过来立马后退。

咚——！

一把黑色的水果刀快速落下，扎进了台面上！

习远心有余悸，如果刚刚她没有后退，那把水果刀会准确无误的插进她的后脑。

收银员狞笑着拔起匕首：“尊敬的客人，快来付款啊！”

说完他整个人从收银台爬了出来，直逼习远而来。

“艹！”习远没忍住爆了一句粗。

不是因为收银员，而是收银员爬出来的前一秒，怪谈书居然响起了提示！

【怪物识别成功】

【姓名：收银员】

【等级：A】

习远傻了。

他们不是在商城吗？

商城里为什么会有怪物？

还他妈的是个A级？

A级什么时候遍地走了？

白晓回过神来，顺手操起一旁的推车朝收银员砸了过去。

收银员动作敏捷，身形一闪便躲开了，推车直直砸在收银台上一反弹，又砸中了旁边僵在原地的营业员身上。

营业员应身倒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一击未中，两人也不留恋，转身撒腿就跑。

收银员没有得手，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后紧追其后，白晓和习远无头苍蝇般在货架间穿梭，时不时将货架上的零食使劲往后扔，试图阻碍收银员的步伐。

“白晓！这东西也是A，你能搞它吗？搞不了我来！”说这话时，习远已经作势要从怪谈书里掏出什么东西。

白晓一把按住她的手，快速说道：“不行！不能在这里搞死他！先跑！”

同样都是A级怪，习远也搞不清那些弯弯绕绕，只是不能直接出手还是让她有些烦躁。

“跑？跑哪儿？店就这么大！”

谈话分心的功夫，身后收银员的吼叫越来越近。

为了带路，白晓加速超过习远，就在将手中的零食塞给她时，他却猛然发现，那零食就像粘在他手上一样，死活甩不掉。

见状，习远脚步一转，拐进了货架旁狭窄的通道。

既然方才他们是通过那里才进入到这里，说不定可以原路返回。

在饼干手牵扯下，两人只好尽量保持并排奔跑，身后传来一排排货架倒塌的声音，紧接着其他货架也宛如多米诺骨牌般一一倒塌，倒塌的速度甚至直接超过了正在狂奔的两人。

就在两人即将精疲力竭之际，熟悉的黑暗再次出现，那道黑暗原本代表着危险与未知，但现在却更像是离开的希望。

在倒塌声中，两人拼尽全力朝黑暗狂奔，就在即将踏进黑暗的刹那，白晓后背一阵剧痛。

他感觉有一只手死死按在他肩膀之上，力气之大，迫使他直接半跪在地。

白晓咬牙喘息着，焦急的目光落在手里纹丝不动的饼干袋上。

收银员怪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束手就擒”的猎物，手中匕首高高举起，对准了猎物雪白的脖颈。

余光扫过极速落下的匕首落，白晓脑袋顺势一歪，心一横，闭上眼，将拿着零食的那条胳膊伸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取而代之是收银员的哀嚎。

白晓颤抖的睁开眼，看见收银员的整个脑袋都被削飞在地，滚到了倒塌的货架之中。

白晓脱力，双手撑在地上，下一秒他被习远搀扶起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通道再次恢复光亮。

还没适应光线，白晓整个人都被一只手重重抵在了货架上，下巴被迫抬起，眼睛收到强光的刺激，泛起了生理性的眼泪。

挣扎中，耳边传来习远的声音。

“你刚刚……要做什么？”

白晓从未听过她如此冰冷的语气，喉咙滚了又滚，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习远压着火气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想要你的手了吗？嗯？”

白晓艰难的吞咽了一下：“不……不是……”

“我说了，搞不定就交给我，你逞什么能？”

“抱……抱歉……”白晓咳嗽两声，解释道：“我已经被他抓到了，这东西分不开，你也会被我拖累，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没错，白晓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断手，至少这样习远可以跑掉，但他却不知道，习远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果然，听到他的解释，习远更加生气了，她冷笑两声，松手拉开两人距离。

白晓只见一道银光闪过。

啪嗒一声，他手上的零食袋落在地上，而零食袋的那只手还死死抓在习远衣角上。

而习远手里正攥着一把黑色小刀。

“这不就解决了？”

白晓垂下眼皮，无言以对的捡起地上的零食。

沉默中，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亲亲试吃吗？”

习远眼中寒光一闪，又来？

还是那位年轻的营业员，他还推着他那个小推车，推车里的零食已经都被打开了。

“亲亲，这都是我们店超级无敌爆火的垃圾，您可以一个一个试吃哦～”

习远戒备的盯着他，没有听到怪谈书的提醒后，她才反手收起小刀。

“我要结账。”

和他们两人行动不同，有营业员的带领，从货架最后一排到收银台，全程不过二十秒，而他们先前花费了起码十分钟以上！

这商铺果然问题很大！

但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习远始终记得，他们的目的是三层商铺。

抵达收银台，怪谈书依旧安安静静，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险些让白晓断手的脸，习远一边压抑怒火，一边留意周围情况。

收银台后方还是那面镜子，但不同的是，镜子里并没有倒映出她的身影，镜中和她身后是完全不同的摆设，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进店时，她并没有发现这面镜子。

收银员的性格一如既往的冷淡，全程没说一个字，直到滴滴两声，支付页面刷新，他才冷冰冰说出两个字。

“现支？”

“对，现金支付，多少？”

说完，习远掏出之前老张给的钱放在收银台上，却看到收银员异样的眼光，他原本异常突出的眼珠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中脱落。

习远下意识握紧了刀，将钱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不够？”

收银员似乎看不下去了，一手摁住那沓钱币，语气还有些不耐烦：“一袋手指饼干，您需要支付1小时时间。”

习远疑问三连。

营业员看出她的困惑，主动解释道：“亲亲，现支的意思是现在支付，一小时买一袋饼干，整个商城没有比我们店还划算的价格了。”

整个商城？难道这里的通用货币不是钱币，而是时间？

再一结合营业员不停在自己身体上打转的眼神，习远眼睛一转。

“还要其他的支付方式吗？”

营业员立刻回答：“有有有，我们还提供24小时先买后付，亲亲，您需要在24小时内完成支付，但每超时支付24小时未支付，账单翻倍。”

“如果到时候我在商城二层也可以支付吗？”

营业员点头：“是的，为了方便消费者购买，商城在二层及以上的楼层都设置了支付自助点，只要愿意，消费者可以随时进入自助点支付账单。”

习远记下，又问：“那除了时间，我可不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支付，比如手……比如腿……”

习远一边说一边展示自己的手脚，直接给营业员看不会了，还是收银员从业久，见得多，刷刷两下，支付页面再次刷新，上面的“一小时”变了。

似乎是为了让她尽快支付，收银员直接将身体所有部位都进行了换算。

一小时=一只眼睛（鲜）=一条舌头=一根手指……

“头发？头发也可以用来支付？”

说完，营业员和收银员的视线同时落在她的身后，两人看了一会儿后对视一眼。

营业员道：“亲亲，您的发质看起来很不错，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可以联系人上门为您剥离头皮。”

剥离头皮？

听到最后四个字，习远好像懂了为什么老张老刘他们要商量那么久了……

和其他身体部位相比，一小时的寿命简直轻的不能再轻，至少现在身体不会收到任何伤害，但习远不想选择，因为时间是商铺默认的支付方式。

几秒后，习远将收银台上的钱币重新收好，从怪谈书存储栏里掏出两枚干瘪的眼珠。

这是她原本打算带给黑色公交司机的，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收银员接过眼珠，页面显示支付成功，随即，小票打印机传来“嗡嗡嗡”的声响。

刚接过小票，衣摆的那只手居然松开了，被白晓眼疾手快稳稳接住。

习远还在气头上，根本没给白晓一个眼神，在营业员的示意下，她将小票贴在门上，滴的一声，原本紧锁的大门自动打开。

他们可以离开了。

就在经过那道门的时候，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水波穿透身体，习远抬手握了一下，方才的感觉一瞬即逝，现在怎么抓也抓不到。

疑惑中，她听到了白晓的声音。

“到二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