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过后,卫牧尘几乎是日日来此下棋,像是寻到什么新鲜的事物一般,乐此不疲。
薛晚盈一度很是怀疑,莫不是卫牧尘这么多年都没人陪他下棋,不然要如何解释他现在痴迷成瘾的狂热行径。
不过幸运的是,卫牧尘每晚除了下棋之外倒也没有任何过分之举,长久以往薛晚盈也放松下来,不再似最初那般拘谨和防备。
可她却越来越看不懂卫牧尘了。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日,那些困惑的、迷茫的事情在那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连续多日的阴霾天气,终于达到了顶峰。呼啸的风吹不散天空的黑云,飘荡的黑云一层又一层的聚集在一起。
远远瞧着,颇有种天要将整座京都吞噬了似得,无端令人心惊。
厚重的云层压得天空没有一丝光亮,倾盆大雨哗哗啦啦下了一整日,到了晚间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愈加猛烈。
薛晚盈自晨起便觉得心慌和疲倦,整个人蔫蔫的亦没有精神。用过午膳后,这种感觉甚至更加强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硕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砸的窗户发出阵阵的嘶吼。她侧躺在美人榻上,面露不悦,她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内心烦躁的不行。
她仿佛是在汹涌浪潮中孤独的一帆行舟,随波逐流,随浪起伏。找不到锚点,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地方。
料想这般糟糕的天气卫牧尘也不会冒雨前来,是以她早早的遣散李嬷嬷等人,躺在床榻上歇下了。
烛火熄灭,卧房瞬间被黑暗笼罩,任何细碎的声音都被放大。何况是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噼里啪啦的砸过来,堪称震耳欲聋。
薛晚盈的呼吸无声加快,胸膛的起伏速度亦不正常,黑暗遮盖住她泛红的脸颊。
熟悉的热浪急速席卷她的全身,她像是陷在柔软的棉花上一般,全身都软绵无力。
薛晚盈荒诞的想着,她竟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在无形之中都被抽走了。
薛晚盈茫然地睁大双眼,无力地仰面平躺在榻上。
帷幔从床架顶端开始蔓延,一直垂落在床沿之下,她虚空的视线则是落在最远处的一个点上,看似认真但实则双眸在逐渐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再次聚焦。
又来?
薛晚盈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她努力的抬起手臂,只听‘啪’的一声手背竖直落在额间,然后恨恨的合上双眸。
她不明白又是在何处着了道?
好渴,真的太渴了,喉咙好像即将要被烧干一样。
她挣.扎的坐起身,期间伴随着重重的喘息。薛晚盈撑起发软的身子移动着,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她的脚步虚浮,每一下明明都踩到了地上,可她没有任何真实的感觉。坚硬的地面像是在她落脚的一瞬间消失了,但她却神奇的没有坠落,一点点支撑着走到桌前。
她此刻仿佛是一个在荒漠中行走多日的人,经烈日暴晒,烈火焚身。
万幸的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此次的药效远远没有上回的强烈,没有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只要理智尚存,她就能撑过去。
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薛晚盈单手抵在桌子上,软绵的身子骤然跌坐。她伸长手臂去捞装满水的水壶。
倾倒时,手臂却不听使唤地在疯狂抖动,一杯水有半杯全撒在了桌子上。
水流顺着桌面的纹路,一滴滴撒落在她单薄的中衣上,冰凉的水渍又穿透中衣紧贴在她身上。
此刻的薛晚盈分外狼狈,青丝凌乱,眼神迷离。可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迫切想要喝水的欲望已经占据她的精神,颤.抖无力的手握紧杯子。
刚抬至一半,也不知是手软,还是杯壁沾水太滑,杯子忽然滑落,重重的砸在木桌上。
杯子里的水倾涌而出,空了的杯子亦在桌面上不断滚动,离着边缘越来越近。
“咔嚓。”
......
破碎的瓷片散落在一地,依稀还能拼凑出原本的样子。房门大开,雨水顺着风一起飘入,滴滴点点砸在瓷片上。
良钺和崎明望着雨雾中那道急促离开的身影,不约而同的又想起方才惊险的场景。
皇家围猎的日子定了,成安帝交由宸王全权负责围猎的相关事宜。宸王借此请命,希望可以由卫牧尘在一旁相助,确保围猎的万无一失。
成安帝早就看不惯卫牧尘游手好闲的模样,只是卫牧尘一直找各种借口躲避,如今得了机会,哪里会不应准。
卫牧尘今日便是同宸王一起商谈此事,两人回到护国公府亦是直接进入书房。大门紧闭,灯火通明,俨然有种要彻夜商讨之感。
全然忘记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崎明候在书房外急得团团转,捏着小瓷瓶的手因为担忧而不自觉布满汗渍。
崎明在面临此生最大的选择。
崎明跟了卫牧尘多年,知道他最忌讳在谈事时被人打扰,就连良钺,没有卫牧尘的命令亦不能随意进出。
更何况,良钺现在人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崎明想找人垫背都找不到。
但是薛家小姐明显在世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要是真的出事了,他怕是赔上脑袋都还不起。
一个是‘可能’会死得很惨,一个是‘一定’会死得很惨,孰轻孰重还是很好抉择。
崎明下定决心,坚定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视死如归。
左腿刚刚抬起,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在做什么?”
崎明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他悬在空中的左腿改变方向,一个转身飞扑到来人的身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他摇着良钺的双肩:“你总算回来了,你一定要救你兄弟啊!”
“何事,说。”良钺挣脱开束缚,麻利的后退一步,声音平淡。
良钺早已经习惯崎明这幅模样,多大的事都能被他夸张成即将毁天灭地的大事。
“今日是五月二十八。”
“五月二十八,对啊,怎么了?”
“你这个猪脑子,怎么了,还问怎么了。”崎明简直要暴跳如雷,将手中的瓷瓶往前一递:“这是薛家小姐的解药。”
良钺呼吸一滞,先看向崎明手上的瓷瓶,又顺着手臂注视着崎明的眼睛。
掩埋在地下记忆穿过土层,在良钺的脑海中接二连三的冒出。
来不及了。
良钺一把薅过瓷瓶,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书房,甚至连门都没有敲,就那样直直的撞了进去。
崎明目瞪口呆的看着良钺的操作。
书房内卫牧尘和赵稷聊得入迷,忽然被大力撞门的声音惊到,卫牧尘黑着脸看向良钺。
良钺顶着骇人的视线走近,附在卫牧尘的耳边,将来意简单说明。
赵稷挑眉看着主仆俩人,偏头又看到门外吓到灵魂出窍的崎明,知晓是有要事发生,他一句话没说便起身离开了。
卫牧尘察觉到赵稷的动作并没有阻止,崎明见赵稷离开,连滚带爬的走了进来。
卫牧尘将手边的茶具甩手挥下,其中一个直接碎在崎明的脚边。崎明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良钺脸上的冷汗亦随之冒出。
卫牧尘一言不发,拿着瓷瓶便冲入到雨幕之中。
他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薛晚盈还不知体内的毒没有彻底的解除,根本不知道还会再次发作的事情。
如果她在人前发作,那会是多么惊骇的事!
卫牧尘移动的速度快出残影,狂风暴雨亦不能阻止他一路向前的心。
他一路祈祷。
要等着他,一定要等着他。
松雪间雨幕重重,海棠花飘落在地。往日有微弱亮光的房间,今日一片死寂,不见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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