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
妇人们在院内摆上桌椅，端着白粥馒头，就算是一顿简单的早食。
谭秀主动给颜清越夹一筷子腌菜。
“真是对不住，吃得粗陋，委屈了二位。”
颜清越嚼着有些难以下咽的馒头，笑着说道：“清粥小菜，别有风味。我们平日里吃得油腻，也该换换口味。”
“林老板和其他的老板真是不一样。”瓜子脸妇人笑道，“一点儿也不娇气，像是大户人家的好教养。”
“您过誉了，我们家只是普通商户，在京城那种地方也不够看。”
“瞧瞧，别人还谦虚呢。”瓜子脸妇人心里还琢磨着。
要是自己妹妹当时是跟着这样的人走了，她也能放心些啊。
谭秀在一旁给孩子喂着饭，刚拿起勺子，她才想起一件事。
“今儿该吃药了吧？”
二虎点头：“好像是啊。”
他打开挂在脖子上的药瓶倒出一颗药服下。
谭秀将筷子放好。
“服药后两刻钟才能进食，等会儿娘给你热一热再吃。”
二虎有些馋，但是乖巧的他还是只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嗯。”
一旁的雷蜀桑放下馒头：“我等着和弟弟一起吃。”
谭秀欣慰一笑：“你吃你的，不管他。”
“不，我要陪着弟弟。”雷蜀桑拉着二虎的手。
二虎抿着嘴笑。
谭秀也由得他们：“算了，反正等会儿热热也是吃。”
陆行看得眼里都带着笑。
颜清越戳了戳他，小声道：“是不是很可爱？”
“确实。”
懂事却不失天真。
不管这个村子背后的阴霾，这两个孩子有被好好的对待。
等众人用完饭，桌上剩下的两个孩子才开始动筷。
雷蜀桑比二虎大上三四岁，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教着他怎么夹馒头才不会漏。
二虎咬下一口馒头，忽然吐了出来。
“二虎？”雷蜀桑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二虎的手开始颤抖，一下倒在了地上。
雷蜀桑焦急大喊：“弟弟犯病了！”
这一嗓子吓惨了众人。
颜清越最是镇定，跑上前先把二虎身子侧过去。
谭秀也记得之前的叮嘱，按照颜清越的话把孩子按住。
过了片刻，二虎缓过了气。
谭秀一松手，瘫坐在地。
“怎么会……”
颜清越让人把孩子抱进去休息，对着雷蜀桑问道：“阿桑，你还记得刚刚弟弟是怎么发病的吗？”
雷蜀桑擦了擦眼泪。
“本来好好的。弟弟咬了一口馒头，然后突然吐了出来，就开始抽搐……”
到底是小孩子，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还是吓得浑身发抖。
颜清越搂着孩子，拍着她的背。
不对劲。
这孩子刚刚才服了药，饮食又没有问题，怎么会突然犯病？
被人扶起来的谭秀开口问道：“林小老板，是不是这药不对症啊，孩子吃了药怎么还会犯病啊？”
颜清越摇头：“朱砂安神丸本就是治癫痫的药，药量不多……”
朱砂？
紫石英……石钟乳……
她的心咚咚跳了两下，背后渗出冷汗。
按捺下心中的激动，颜清越说道：“也可能是体质不同导致的，这药就先别吃了最妥当，今日给孩子多喝些水，让他缓一缓。”
谭秀最是信她。
“是，多谢您。”
二虎的情况和之前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危险，过了不久就醒了过来。
颜清越拉着陆行走到院门一旁小声说道：“我猜到是什么毒了。”
“毒？什么毒？”陆行有些懵。
“就是他们村里孩子少的原因啊。不是说他们中毒了吗？”
“什么毒？和二虎的病有关？”
“朱砂。”
陆行问道：“朱砂？”
“对，长久接触朱砂会导致慢性中毒。朱砂的毒性会让人脾气暴躁，还会影响子嗣。这和他们村里人的症状都对得上。不过有一点，他们村的女子都没有慢性中毒的症状。”
“这是为何？”
颜清越瞟了一眼四周。
“是因为她们没有接触啊。朱砂，紫石英，石钟乳……你想到什么了吗？”
陆行虽然不通药理，可是和她呆在一起这么久有些东西听也听会了。
“是五石散的药方？”
“没错，这个村子的岩洞里能产出石英石、石钟乳、朱砂还有村子本身就有的药材，再加上唐天赐向这边运送的货物，我怀疑，这个村子的人就是在替那个人制作五石散。”
卖药材能赚几个钱？五石散才是暴利！
“看来，我们应该直接把陈芫抓了。”
颜清越也十分赞成这一点。
“等会儿，我们就找机会下山……”
“救命啊！起火了！”
呼救声从门外而来。
二人闪开身，院门被推开，门扇撞在墙上，就在二人的背后晃荡。
是陈苹，她朝着众人大喊，满脸是泪。
“起火了！起火了！”
起火的自然是陈芫的屋子。
村民们都火急火燎地赶去灭火。
然而，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冲天。
整个屋子被火包围着。
风呼呼地吹。
里面传来声音。
“快跑！快跑！”
是陈芫的大叫声。
“不然都会死！离开村子！跑——”
一声惨叫之后，火场归于寂静。
每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站在原地，连救火都忘记了。
只有陈苹还在大喊。
“阿姐——”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
雨丝很细，密密的。
陈苹呆住了，盯着一点点小下去的火势。
“阿姐……”
冰凉的雨落在脸上，所有人这才回过神。
“快救火啊！”谭秀大叫，“山神庇佑啊！下雨了下雨了！”
村民们一听见这话都清醒了过来，急忙去打水救火。
只有陈苹还站在原地未动。
“山神庇佑阿姐……”
片刻后，火势熄灭。
颜清越率先走进火场。
这一次和之前的不同，一进门就能看见房屋正中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尸体微微蜷缩着，有地方被完全烧成了焦炭，有的地方还是猩红的血肉。
颜清越蹲在尸体边上查看。
口鼻都有烟灰，睫毛也没有被烧掉。
确实是活活烧死的。
她很疑惑。
“尸体还在？！”后进入的谭秀大呼。
陈苹也跟着跑进来。
“阿姐的尸体没有被吃掉？！”她站在门口，呆愣着看着尸体。
“难道是因为……”谭秀双手合十，“是不是因为刚刚山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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