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两人尽管明面上还是保持着应该有的体面和谐,可对比之前,明眼人谁都能瞧出些问题。
九安又不傻,自然也看得出来,结合郑鱼与人选女使,更大概猜出些缘由。
郑鱼听着她的话,笑了出来。
她揉了揉人的小脸,说:“这并非低头与否的事。”
“那是什么?”
郑鱼想了想,没答这一茬,转问道:“你看过近日来选的人,可有什么发现?”
九安沉眉思索一瞬,道:“那些女郎,年纪极小,嗯,打扮一般,瞧着应当家中条件不太好,还有!”
她忽而拔高声调,道:“她们有些,身上似还有伤,我看到了。”
“对。”郑鱼满意的点点头,“你观察得很细。”
“可这跟嬢嬢你选人有什么关系吗?”
九安扑闪着眼,还是不太能理解。
郑鱼见状,索性摊开了说,道:“寻常有点家资的人家,是不会对这百余钱心动的,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自己好好的姑娘送给旁人做女使,伺候他人,若真有的,那定另有目的,目前至少还未出现这样的人,这些来待选的淑女,不过方十五六岁,同你差不多大,小的才十岁出头,无一例外,家中都较为困苦,好衣服轮不到她们穿,好吃的轮不到她们吃,一个个养得瘦弱如柴,身上瞧不到一点好肉,通常在出事之时,还要被推出去,换取银钱或者家中人的平安,是她们没用,做不得事,所以在任何时候都是可以被任意抛弃吗?其实并不然……”
“洗衣做饭,纺棉织纱,就是田地间的劳苦工,都不曾消失过她们的身影。”
九安歪斜着脑袋,趴在她腿上眨巴着眼好奇问:“那为何她们不反抗?”
都同样干活了,吃不好穿不好,还要被打骂,就该反抗的。
郑鱼听着她天真的疑问笑了,她轻柔地抚着九安的头发,道:“你说的是对的,既然都一样还要受欺负,就该主动反抗,拒绝被这样对待,可是啊……”
她叹了一口气,拖长了调子,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勇气。”
九安是刘用夫妻唯一一个女儿,即使世道艰难,甚至到后边,刺史夫人因为连失三子,刺激过大,精神出现恍惚,可对于这个小女儿依然是宠爱的,她在军中长大,不被约束,面对这种不平,自然可以拿出刀来就反抗,亦如当初听到谢衡囚禁自己,便毅然决然带兵闯宫一般,她的所有一切,基于她从来没有被规矩教化过,可遵从本心,无论结果成败。
可很多人并无这个运气,就拿近日她相看的一女郎来说,年纪不过堪堪过十三,已是家中活路的主力手,从小在家中帮着母亲照拂家里,干得比男子都多,但老爹是个赌鬼,最后被家里安排卖给赌坊抵债,她是偷摸跑出来的,人并无退路可选,也不求能够选上,只是想拿这百余钱寻个容身地而已。
是幽州亦或是其它地方,都不重要。
这已然算是极好的了,再像她幼时家中邻居的女郎,还未长成,就被卖去了富户人家做女奴,只是因着家中阿兄要娶妻……
郑鱼记得她走那一日,分明眼中含着泪,可嘴上却是笑,说自己报答了阿爹阿娘的养育恩。
那富户人家妻妾成群,待她并不好,郑鱼后来曾偶然在街上碰过,芳华正好的年纪却犹如高龄般,形色枯槁,毫无神采,不知有何机遇,穿上了华服,然那锦衣华服穿在她身上,像是木架子撑着一般,有种诡异的绚丽。
她说这就是她的命,女子生来如此,命薄无用,唯有这身子,还勉强能看,能换口饭吃,值得了。
人没想过跑,没想过回去找爹娘要个说法或报复,坦然的认了这一切,说这便是命,向来如此。
“世道习惯性的忽略女子的付出,将她们归为女身无用,久而久之,女子本身,似也默认了这一点,长此以往,便会失去更多选择的机会,也有再无这种能为自己争取的决心。”
“我明白了,嬢嬢是想给她们一个走出来,自己做选择的机会。”
“对,但也不全然。”
郑鱼道:“刺史府选女使,不论先前家中待其如何,看重这个位置,这百余钱,送她们过来,自当会好生对待一点。”
她并不能保证,这些人来了一遭,见婵衣红药等能靠自身能力在乱世中生存,也会生出些许反抗之心来,或想留于此,但能保证一点,便是如她说的,至少从打算选送进城到回家这一时段,这些人的境况,会相比于之前会好些。
这一来一回,也有两三个月,冬日最难捱的时候,也便差不多过去了。
“嬢嬢想得可真远,我便一点都没想过这些。”
说实话,最初郑鱼其实也并没有想这一点,只是沈弘忽然提出来选人,还要求她亲选,在相看过几人后,她才生出的心思。
看一座城池百姓生活如何,不看最高点,而要落在最低处。
这一点同样适用于此。
在差不多的环境之下,女子的生存境遇会比男子更加恶劣。
她既要整治,就不该忽略这一点。
从她们口中得到最真实的讯息,方能对症下药。
九安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又问了一个噎死人的问题。
“可是嬢嬢,要是殿下真选中了,留人在身边,那当如何是好?”
“那是好事,彭城王殿下宽厚仁德,在他身边不论是做女官或女使,都会比之前境遇好许多。”
“你不会难过吗?要是苏先生如此,我肯定会很难过的,难不成,你真对殿下半分心思没有?”
若说没有,那是骗人的,一个相貌俊朗,还有钱有权势的人终日在你身侧晃悠,说尽好听的话,倾尽全力帮你,不论他怀有何种目的,话又真还是假,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她也是个俗人,会喜欢漂亮的人儿,喜欢听好听的话,可这些东西,与这幽州城,与这天下芸芸众生的困苦挣扎来说,太过微不足道了。
她或许救不了这天下,但还是想尽自己最大一份力,救一救这幽州。
为这些,她可放弃自己那一点私情。
当然,另外的缘由……
她已然在谢衡身上吃过一次亏了,不愿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再重蹈覆辙。
只是这些,自不可全然对九安说的,她情窦初开,对男女之情尚保持着一份美好的期许,是少女最天真烂漫的想法,郑鱼不想破坏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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