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过来,像是没踩在地上似的,又像是整个人没什么斤两,轻到半点脚步声都没听见,稳着手中提灯,就这么幽幽地移到了她面前。
不是刚才的卑躬屈膝,这太监在她这个小宫女面前腰板挺立,管理吆喝的气势足足的,就连那微微倾下的胸背,也是为了方便一双高目对她悠悠打量。
“你叫阿瑛。”
他往上走的细音没了谄媚干爹时的柔调,却是拉长开来,成了一个个要将她一网打尽的圈圈绕绕。
“是,公公叫我小瑛就行,不知公公有什么要吩咐的。”
舒瑛腰背略微一颤,又想到公子唤她“阿瑛”时的刚才情景。
这还是公子第一次叫她名字呢,不过怎么,叫阿瑛?
但这会没心情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眼前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太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吩咐倒没有。”他转开身子,侧着眼神继续打量她。
“就是记得在你之前是个叫锦儿的宫女在这伺候,那宫女倒是聪明,搭上领侍王公公,成了他的相好,被调去了宣妃娘娘宫里伺候。”
所以呢,舒瑛不明就里,圆睁的眼又微微撑大一圈,这会才算是看清楚了这太监的容貌。
脸廓长而周正,白皙面上的五官均均清淡干净,一张素净的脸上,那一双月牙笑眼似乎最会作戏和遮掩,见她这幅呆样,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更加明显。
舒瑛便一下子回想到刚才三人齐刷刷看她时,其中一个便是旁观事外,看戏般起了细微调笑趣味的他。
“就像王公公收了锦儿作相好的,虽然呐,我们这些太监都残缺着,算不得什么男人,但怀里的心总归是热的,活的,也想着能有个知心人在身边体谅着说些私话。”
他一顿,才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
“小阿瑛,你想不想调离这里,去个轻松油水多的地方当差,不若和我结个对食?我没什么本事,但也能保你几年好日子。”
舒瑛:“……”震惊脸!!!
“怎么不愿意?我虽是个品阶低微的主事,但在太德殿当差,日常都能在陛下跟前露个脸,更别说陛下身边的御前内侍林贤芝大公公是我干爹。”
他眼中含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身份。
“就连那品级高了我去的王公公,也要敬我声好,总寻着机会要把他的相好锦儿献与我呢。”
舒瑛:“……”哇哇!
她的脸色刷一下白了,像块寒热反复作用下裂了缝的白瓷。而她到现在什么都没说,可全透在一张小脸上,什么也藏不住,精明如他这条滑泥鳅轻松就能看懂。
“哈哈,怎么?怕自己也被我献与别人?只要你乖乖的,我也不会弃了你去。”
“……”
他笑的算是亲近,但其实舒瑛眨洗了三次眼睛,也根本看不懂这夜下笼光里,那一张淡白如冷月的笑面,而他却能一眼了然她所有心思。
“多谢公公厚爱!只是,奴婢愚笨,在别处好是好,但也恐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她深咽一口津水:“需得时时把小命别在裤腰带上才行,在这里伺候虽苦些,倒也贴合奴婢的造化。”
“不必拒绝的这么早,人活着,自然要过些好日子的,何必在这里受苦。公公我看你这小身板和这都洗破了口的衣裳呢,不免想到从前摸爬滚爬的自己。就想给你个机会。”
“……”
背后空气安静又冷森,舒瑛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那条破缝,嘴巴又一次哽住,可还是一脸的不愿意。
他手上提着的灯笼上下移举,又把她打量了一遍。
“来日方长,你以后若是想通了,到内侍监去说一声,说你要找小林公公。”
说完他便把外袍分到手上,再是不带声色地回去了殿前,恰好这时殿门被打开,公子送着皇帝从殿内出来,他便立即迎上前去。
皇帝询问一番老太监的下落后,不疑有他,便起步回去。
一路到了宫门外,舒瑛和公子跪拜恭送,直到一行人远远而去,才起了身。
两人回了院里,公子让她先去歇息,就转身走进殿里要去整理。
舒瑛呆呆地看着公子背影,就想到了“阿瑛”,可反观公子不仅唤得自然,事后更没什么异常,她心大也就没再多想,洗漱完就回了后院休息。
翌日。
院里头,舒瑛将洗完的床单拧过一遍水后,再抱到树边的杆上,一把抛上去,接着抻开来晾晒,完事后便坐到阶上看起了书。
可今日不知道是故事不精彩还是她的心太乱了,对着满页文字竟然出神了好几次,思绪总是跳到昨晚的诸多事情里,她心里有许多问题。
皇帝来这里是不是表明他还是很关心公子这个侄子的。自古成王败寇,谋逆者直接挑战皇权,就算是亲兄弟也难以容忍,和叛乱者有关的人员肯定会被处决,圈禁或是流放。
可那个王爷造反叛逃而去后,皇帝却让公子在皇宫里好好生活着,甚至还来看望,也不像是要把公子当人质,以此威胁那个逃走他国的王爷的样子。
毕竟听说,十几年前那个王爷好像是能够带走公子的,但是为了有机会逃离就直接丢下儿子自己带兵跑了。
那皇帝留下公子这个没什么用的叛贼弃子至今,就应该是他顾念着血缘至亲了。
还有那个太监真是发什么疯。想到昨天晚上,说要和她结对食的太监,她就一肚子的无语。思来想去,只能是那太监看上了她的颜色。
她拿开书,迅速扫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衣服和裙子,可能,这太监就喜欢这一款吧。
舒瑛这边还在发散思维,那边大门就已经被敲响了,听这速度和响度,应该不是阿可,而是那个男的。
看来思苑局这送菜的活不是固定的,阿可和这个男子已经轮送了好几回。
根据敲门声的区别,舒瑛也已经能够推测出是谁来送了,如这回声音有点重又有点急就是那个男的。
她走到门口开门一看,果不其然就是他,正要下去收菜,却又听见公子的那一声“阿瑛”。
这一唤不同于昨晚情急之下的严正自持,而是因过于稀松自然而顺带了丝缱绻般的舒缓。
舒瑛回头就见公子已到前院,直身奔她而来,到了跟前稳稳停下,温水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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