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惑妖之后,阮棠为养伤,两人又在漠原多留了几日。
小帝姬身子已安然无恙,妖灵之源也彻底从她身上祛除,醒来的她整日活泼好动,宫里各个角落乱窜,跟当初阮棠小时候在洛京宫中一样调皮骄纵。
有回阮棠就偷偷跟谢泠燃说:“我小时候也跟小帝姬一样的捣蛋。”
谢泠燃很浅淡地扯了下唇:“可她怕我,你并不怕。”
暑风和,绿槐高柳,小池塘边,水碧的如一块翡翠。
浮光掠金,混杂并不浓稠的暗影,在谢泠燃眼角眉梢流转。
阮棠突然就好奇起来,“燃哥哥,那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谢泠燃思索片刻,沉声:“大抵与现在没什么不同。”
小时候的他,在灵游阁中,整日与之相伴的便是乘风剑。
山间清风、明月与皑皑霜雪,皆是清寒之物,他冷心冷情的性子便是这样磨砺得来。
阮棠有些心疼,“如果我小时候能认识你就好了。”
谢泠燃静静听着,牵过她手道:“不迟。”
惑妖被降,其是至纯之心,妖丹炼化以后大有用途。
谢泠燃白日里陪着阮棠,待夜深人静之后,便专心炼化妖丹。
两人住处也不再是相隔的两间小屋子,而是登堂入室住上了漠原最为奢豪的待客宫殿。
阮棠养伤那两日,金铃箩也来探望过她一回。
她身后带了许多宫人,个个捧着名贵药材,在殿中站成两列。
阮棠谢过她好意,实则并不敢胡乱吃这些滋补玩意儿。
彼时金铃箩已经知晓谢泠燃的身份,张口便是旁敲侧击:“没听说泠燃君有婚约呢,所以你俩的关系是假的吧。”
阮棠嘴硬:“现在是假,以后便真了。”
金铃箩又懒懒问:“那你是他师妹,还是另有其他身份?他每回都有意不带上你去见皇姐,你总不会就真单纯是一个小师妹吧?”
她在得知谢炤就是谢泠燃之后,对他反而没先前那样热情。两人身份有别,金铃箩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口无遮拦,否则就该是亵渎了这光风霁月的仙君,非得被世人的口水给唾骂死。
阮棠摇摇头,不作答,反问起她:“你还将寐吾纳入宫中吗?”
“你对他倒是关心。”金铃箩没有追问下去,自个儿摇摇头,“不纳了,我那会儿多少有些被那妖物给迷惑了,才会觉得他像——”
这话及时收了尾,彼此却都心知肚明。
昨儿还晴朗的天色初现阴沉,整日乌云密布,还未酝酿出雨。
金铃箩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道:“看样子明天会下雨。”
明日,是阮棠与谢泠燃呆在漠原的最后一日。
“倒也未必。”阮棠应和这一话题,无心推测,“说不定今晚就会下了。”
金铃箩整理衣摆起身,似是随口丢下二字,“走了。”
阮棠想了想,把“再见”一词改换一番,绽开笑意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只能算个美好祈愿。
毕竟也不知来日还会不会有再相见的机会。
-
暴雨确乎是晚间来的。
狂风呼卷,雨水倾盆而下,殿前精心修缮的水利不堪疏浚,水流在青砖地面滩积成一块块。雨不停歇,涟漪也一阵接着一阵,溅起数不清的透明水花。
光亮乍现,稠黑的空气被撕开一道巨大缝隙,随即便有雷声闷闷地响起。
谢泠燃坐于屋内,倏地睁开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鬓角有点滴冷汗滑落,方寸大乱。
方才,他正静心炼化惑妖妖丹。
周身布下结界,惑妖所留记忆一幕幕浮现,似真似幻。
在这些记忆中,谢泠燃精准捕捉到了阮棠那张熟悉的脸。
惑妖以寐无之身接近她,为探得她心魔好加以蛊惑,问出了一个他从未有过怀疑的问题。
惑妖问阮棠,是否喜欢他?
画面到了此处,谢泠燃再无法克制地回避。
他听了下去,可听到的回答却不纯粹,指涉了“攻略”、“回家”等陌生字眼。
而阮棠所指的家并非洛京宫中。
画面中呈现的,是谢泠燃从未了解过的地域,同样全然陌生。
惑妖有至纯之心,一旦被蛊,绝无在其面前说假话的能力。
尤其对于阮棠这种毫无灵力,性子又天真烂漫的人。
惑妖妖丹尚未炼化完全,可谢泠燃却再无法静下心来。
纵然外头狂风暴雨,也挡不住他。
“轰隆——”
又一道惊雷响起。
大雨瓢泼进窗台,阮棠用被子埋住自己,躲在床里侧,思考要不要去关上窗户。
她倒没那么怕打雷,但听见震耳雷声还是容易心悸,所以宁愿躲得远远的。
再不去关上窗,窗台下摆着的花卉就该被摧残得只剩枝干。
阮棠咬咬牙,还是穿鞋下床了,她关窗时,眼花了一下,仿佛看见有人影闪过。
果真,才转过身,就见谢泠燃无声无息站在面前,他穿雨而来,眉眼间淌着雨雾般的湿润感。
阮棠讶异,“燃哥哥,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衣服都打湿了,等会儿,我找东西替你擦擦。”
谢泠燃抿唇不言,眼神中暗藏一种沉甸甸的重量实感,叫人看不透。
阮棠绕过他去壁橱中找巾帕时,身后投下一壁阴影。
谢泠燃跟过来,没什么温度地喊了她:“小九。”
雨夜,烛火远不够撑起一室的敞亮。
阮棠好不容易于这昏暗中找见一条巾帕,转身回望谢泠燃,模模糊糊应:“嗯?”
谢泠燃本就是清冷长相,此刻沾了雨,面容更加出尘。
有几点细小雨珠正轻缓沿他额角游曳至眼角,还未在下颌汇成一处,便自然落下。
然而这轨迹,却莫名叫人心折,如同燃了一簇火苗,颤颤的。
那双淡漠的眼睛被雨水打湿,黑睫之下,含浅浅困惑。
在阮棠询问的目光里,谢泠燃轻出声:“你平日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他只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其他什么攻略、回家,远没有这件事来得重要。
阮棠手里的巾帕一下没拿稳,掉到了地上,沾上看不见的细尘。
“当然……是真的。”她竭力掩住神色间的慌乱,想去再找一条崭新的巾帕。
谢泠燃却将手搭上她肩头,避开伤口处,近乎是迫使她同他相对视。
横插进来一段沉默,却是心照不宣的试探。
阮棠只好硬着头皮,不确定地问:“燃哥哥,是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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