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谁都没有释出灵力，大堂里却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硝烟味。

这时候，有两位时运不佳的客人，不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笑呵呵地探入门槛，反被凝重的氛围吓得一惊，他们抬头看了眼牌匾，又看向那两位始作俑者，装作无人在意般夹着尾巴退了出去。

花牧：“……你们吓到我的客（财）人（主）了。”

“抱歉。”“对不起，花牧姑娘。”

两道声音含着歉意，‘默契’地异口同声。而后又是谁也不服谁，两道视线凝在一起，隐约呲出噼噼啪啪的电光。

花牧竟无言以对。

她别过眼，却见茶馆门前的草窠，忽然冒出一点橙光细闪。花牧连忙跳了过去，草窠被修整的很干净，看来是常有人打理。

“还好它没丢。”花牧蹲下身，把那颗小风铃攥进手心。

之前怕被子规算计，花牧特意放出了一点灵力兜底。可惜她万万没想到，子规有更深的手段，这灵力到底是没用上。她将风铃重新系回腕间，还抖了抖，确保它掉不下来。

那点灵力重新钻入她的筋脉，充盈她的灵台，如她本人般带来一片暖意。花牧习惯了下，缓缓站起身，便是这一刹那，灵台在她体内激烈振荡、横冲直撞，花牧闷哼一声，扶住墙壁，勉强站定。

“花牧姑娘！”两人又是同步，渡归云在左，荆楚在右，一齐接住了花牧摇晃的身体。

而后，她眼眸乍然变了颜色，泼墨重彩搅乱了视线。她耳畔心跳声在响，还有风在喧嚣，这不是她的灵力。不对，这不全是她的灵力！

花牧意识到时，却是晚了。

她失了力气，两眼一翻白，直接昏了过去。

……

风风雨雨总会过去。

风风雨雨也总会到来。

花牧便是在这样一段密密匝匝的雨声中醒来的。

风啸撕裂长空，她眼前漆黑一片，滚轮声不绝于耳，她身在一辆马车里，颠簸不断，不知将要驶向何方。花牧支起身，掌心下黏黏腻腻的，不太舒服，她试探着唤：“渡归云？”

无人应答。

然后，她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啜泣，大抵是个小孩子，哭声混入雨丝涟涟，有种说不出的闹腾。

果不其然，车夫也这么想，他“咚、咚！”两声狠狠砸了下车门，惊得啜泣声停止，没过多久又像是受不了这种压力，猛地哭喊出来，嗓音嘹亮，鬼哭狼嚎，更吵人了。

“娘的。”车夫啐了一声，问旁边人：“老大，直接给她喉咙割开吧，反正到时候拿麻袋遮住也看不出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后，车夫“哎哟！”一声。

‘老大’收了拳头，道：“你、你、你、你有能耐就就就试试，看看看老子是先先先割了你的，还还还是她的。”

他是个磕巴，嘴巴里说得不利索，粗犷的音色倒是怪吓人的。

车夫下意识也磕磕巴巴说：“不不不不敢了。”

‘老大’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他怒道：“臭臭臭小子，笑笑笑笑话我？”

“没没没没有……老大别打脸！”

花牧的灵台已然恢复正常，至少没再有半分不适的感觉。她在原地打坐，双目闭阖，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想当初在庄子里，她在心法这方面的成绩绝对算不入流的，不过遇到问题，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力再菜也须得拿出来试试。

她依稀觉察到，她身处的地方遍布凡人气息。这辆马车极大，很宽敞，她躺在正中间，四周边边角角堆挤的全是人，准确来说，身量矮小，都是小孩。他们手上缠着麻绳，除了离她最近的隐忍着哭声的小姑娘以外，其他全都栽倒着，睡得香甜。

所以，这到底是哪儿？

还是说，她又误入了哪处小世界？

许久以后，雨声渐弱了，马车也缓慢地驶停。

粗壮的手臂掀开门帘，涌进来一大片刺眼阳光。花牧微微皱眉，光斑消退后，男人那张皱皱巴巴、布满风霜的脸也露了出来。

他咧着个嘴，踹了脚靠门的小孩：“醒醒，下车。”

他那脚的力道没收，马车跟着晃了好几下，一多半的孩子都吓醒了。他数着人数，让靠近的几个男孩先下来，然后又把门帘盖上了。

花牧没被缠住四肢，行动无碍，她凑到门口掀开帘子，手却一穿而过，没碰到任何东西。

可她刚才还分明能摸到地板！

花牧又试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

好消息，可以排除谁看她不爽把她卖了的可能，她就是又误入了谁的世界。

坏消息，控制这世界的人，掌控欲还怪强的，根本不让她离开这座马车。

花牧卸去力气，倒向地板，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是那个布满风霜，还不磕巴的车夫：“……钱，好说……明天……谢谢。”

根本听不懂。

过了一会儿，马车重新悠悠荡荡地驶行。

花牧在指尖集起一点灵力，充当照明作用。她未收力，渐渐的，滚成一小簇绽着火星的圆球，形似焰火。这时候，一只粗糙的大手掀开门帘，花牧直接将那团灵力弹了出去。

灵力穿过他身体，似触碰到一道屏障般，又弹了回来。

花牧收指，好像并不意外。

试探多次她也了然，她就像是这世界的一个过客，留不下任何痕迹，身陷如此境地，不如说是拉她进入世界的人，有意把她关起来了。

“你给我闭嘴！”车夫钻了进来，恶狠狠地指着那位抽抽噎噎的小姑娘，“再听到你一声哭，不用等明天，老子一会儿就弄死你！”

小姑娘抿着下唇，使劲儿摇了摇头。

车夫的手很糙、指甲很脏，一看便是习惯做脏累活计的。他伸手抬起小姑娘的脸，又掀开一点门帘透过光看，撇了撇嘴：“模样也就那样，什么口味，还非得要新鲜的。”

他嫌恶地推开了她的脸，又用她的衣服来擦手。

“臭臭臭小子，滚回回来！”

“是，老大！”

车夫又凶神恶煞地瞥她一眼，掀开帘子去了外面。这次离得近，花牧很轻松的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磕巴男说：“离离离这些货、货物远点。老、老老板不准。”

车夫有些轻蔑：“放心吧老大，一群小崽子，我口味没那么重，不过就算是碰了又怎样啊，老板又发现不了。”

磕巴男又给了他一拳。

“老、老子就点到这儿，干干我们这这这行的，货货物的脸，最好都别别看。”

车夫被打得疼了，难免生出些叛逆心思：“是，皇亲国戚了不起呗，可是再了不起能怎的？他能通天、他是神仙？老大啊，只要你别出卖我，老板这辈子也不可能发现！”

说罢，他撩起帘子又钻了进去，这一回，磕巴男罕见的没拦着，他从兜里摸出一块干粮，一边嚼，一边听着车里的动静。

光又被掀进来一刹，上一次停车时，男孩子基本都被领下去了，现在车内只剩下几位瘦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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