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詹月和张芃蓝的安排下，中午万子星坐在齐莹对面，两人面前摆着各自的餐盘。齐莹是个梳马尾齐刘海的小女生，八班的宣传委员，经常跟张芃蓝一起开会，打听到万子星的点点滴滴。
“吃吧，你别紧张。”万子星说。
齐莹柔柔地应了一声，哆哆嗦嗦地拿起筷子。万子星果然像大家说的那样温和有礼，令人如沐春风。但齐莹不禁往斜处看了看，只一眼，手抖得筷子掉地上了。
万子星看见此幕，“我帮你拿副新的。”
“不，你别……”
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齐莹话说晚了，内心暴风哭泣。她斜对角坐着拱照高中最恐怖的学闹，正凶狠恶毒地盯着她，不知为何，齐莹觉得他从落座就憋着口怒气，周围都是他的低压气旋。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吊诡。
“你喜欢万子星？”最终这个话题是学闹起头的。
“嗯，嗯。”齐莹小心翼翼的。
“这个年龄自以为是的爱是不会有结果的，你省省吧，把心思放学习上。”
“嗯，啊？”齐莹听着仿佛从教导主任嘴里说出来的话一愣，开始怀疑学闹是不是被王主任附体了。
“万子星要考一级运动员，也在努力提升文化课成绩，他没精力跟你谈恋爱。你如果真喜欢他，就不要耽误他的前程，把他的未来当自己的未来那么看重。”
“可我……”齐莹嗫嚅地想要为自己辩解。
“你的好友申请是我拒绝的，他觉得伤了你的心所以答应跟你吃饭，但结果不变。”
“啊？我的好友申请是20：20发的。”
“昨晚他在我家，我们一起住。”
“什么？”
要是说一起玩那很寻常。一起住？齐莹大脑宕机。
许是风评甚害，贺语宙闷着脸时给人阴森桀骜的感觉，语气再多几分冷酷薄凉，像那种不计后果的狠角色。
齐莹心里猛敲退堂鼓，什么都不敢问了。
万子星回来，齐莹连接筷子都不敢抬头。万子星往贺语宙那看了一眼，对方没有回视，事不关己地夹菜吃。
万子星拿了两个蛋挞，一个给齐莹，一个放在贺语宙手边。
“刚去拿筷子的时候，这个不排队了，当作我的赔礼。”万子星眯着笑说，“昨天拒绝申请的时候脑子抽了发那种话，请你原谅。”
齐莹抬起头，狐疑地望向万子星，又看了看贺语宙。
贺语宙的脸绷得跟石像一样，万子星的回答也让他措手不及。
“高中期间我不谈恋爱，因为深知自己的缺点，怕不够尊重女生，等我更成熟些吧。”万子星就像寻常聊天一样把本次会餐的任务完成了，甚至很自然地提出送她到八班门口。
齐莹拒绝了，她真的一秒也受不了贺语宙在旁边虎视眈眈。
“万子星，虽然说出来就结束了，但认识你很开心。”齐莹鼓足勇气，在走出食堂的僻静处跟万子星抱了一下，释然地扬起笑颜，“希望你实现自己的目标。”
她像雀儿掠起羽翼，准备飞往新的蓝天，刚一振翅，被尾巴梢儿的冷气冻得一缩。回头，是贺语宙那张能吓活鬼的脸。
齐莹按了按心脏，避之唯恐不及地跑回班。
万子星这才上下打量自己身旁，“好朋友连这种事也得观礼吗？”
贺语宙咬着蛋挞，装出“很忙，没空理你”的样子。
“你给我舅妈发个消息。”
贺语宙大步往前走，听不见，也让他追不上。
“告诉她我周日再回去。”
贺语宙停住，低头按手机。
森森鲜果水果媛：小贺，子星怎么样啊？
甲方：刚有个女生跟万子星表白，他果断劝退了。
森森鲜果水果媛：那说明他很喜欢现在的女朋友啊。
甲方：是的。
各科陆陆续续结课，每天最常见的任务就是做卷子。实验班的进度领先于普通班，试卷难度也更高一个档次，为了尖子生，每堂课老师专拿十分钟讲奥赛题，往往那十分钟也是万子星最煎熬的时候。
他苦苦追着进度，只要对老师讲的一句话反应慢了，后面就像断电一般全线黑屏。
其实万子星的水平，在市重点的普通班亦可称为佼佼。全年级600人，12个班，考试时分为15个考场，万子星在初二休学一整年的情况下成绩维持在第七考场，对于走体育特长生路径的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可在实验班，风土人杰地灵，低头抬头都是学力凶猛的天才，万子星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且不说卜彗年那种手到擒来考年级第二的学霸，单是倒数十名也强手如云。
当周围人都优秀，连他们脚趾都够不上时，万子星的庸中佼佼就太不入眼了。
詹月劝他对奥赛题不要死磕，言外之意就是放弃。
她说：“期末考试跟奥赛题的类型不同，难点所占分值没那么高，想快速提分还是刷中等难度的题。”
万子星心内五味杂陈，并不反驳，说了声“好”。他不怀疑詹月的好意，但其中暗含的意味像刻刀划伤了他的玻璃心，还能是什么原因？他学也是浪费时间。
贺语宙破天荒地下课都在整理卷子，但不像学习，倒像做手工。他把卷子上的奥赛题剪成豆腐块，又把普通的大题也剪下来，拿胶棒把它们粘成几张小报。
任谁都会以为学闹又琢磨什么新游戏，卜彗年捡了一张看，却看出些门道来，“你把相似类型的题贴到一起？”
“谁管他相似不相似，我剪着玩。”
剪着玩的学闹做出八张小报，题型由易到难，粘贴得还挺美观。学闹拿了支笔，前后看看，罕见地埋头写步骤。一个连上课、考试都吝惜写字的人，突然转性，在课下的宝贵时间写题。
“诶，你不是左撇子？”万子星见他右手执笔，写得丑而流利。
贺语宙没抬头，“我本来就不是。”
“我记得你讲题时都用左手写。”万子星回忆了一下，“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贺语宙瞥他一眼，“讲题的时候用右手，挡着你看不见。”
“你能随时换手？”
“这有什么不能的？你左手难道用不了？”
学闹的能力果然不是正常人可以相比的。
詹月拿武侠剧看到的情节问：“你会不会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贺语宙没说话，左手拿起一支笔，两手同时画出不同的图形。
“写我和万子星的名字试试。”
“名字字数不一样，显不出我同时写的。”
贺语宙在下面另起一行，同时写下贺语宙和万子星，后者笔画少，但两个名字同时起笔，同时结束。
再一次并列的名字。
“厉害。”詹月感叹，女生注重情绪价值。
而男生注重实际用途。
“你试试左手做数学，右手做语文。”卜彗年说。
“你试试左手做家务，右手写作业。”万子星说。
“你们特么欠揍吧！揍人我能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贺语宙冲他俩大吼。
付嘉琪走近时，被他的狮子吼吹得头发都直了，抹了把脸清醒，才说：“贺语宙，门卫师傅说你哥在学校门口等你。”
回话既厌倦又不耐烦，“我哪有哥？”
他有。虽然他不愿承认，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那哥装得很亲和，但他讨厌。
“那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拜把子的异姓兄弟？”
“没有。”贺语宙对这话题的兴趣还不如鼓捣自己的小报。
付嘉琪耸耸肩，临走摸摸万子星的头发，“体委，元旦放假约炮去吗？”
约炮？这么明目张胆地约炮？
贺语宙看向万子星，对方的后脑勺看上去那么沉着，可自己却像火上的蒸汽炉一样沸腾。
“田径锦标赛快了，寒假可以。”
“好嘞，寒假我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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