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伦斯走后,安霓一个人不紧不慢离开了喧闹的步行街。
西沉的太阳给都城的建筑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初春的晚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她裹紧了身上的短披肩,从巷子口闪了进去。两侧高耸的房屋挤压着渐渐黯淡的天光,远处的钟楼像是一把朝天的长矛。
安霓单薄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在巷子里,不一会儿,身后就传出了轻微的脚步声。
又一根金针从背后射了过来,安霓早有防备,迅速侧身躲闪,金针猛得扎在了泥泞的地上,化成了一丝金线消失了。
果然是冲她来的,有人要暗杀她!
安霓提着裙子快速往前跑,身后的追逐者也不再躲着藏着了,迈着轻巧的步子紧追其后。
他用头套严实地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黑披风随着他的动作疯狂摆动。安霓刚回头,他的披风下闪过一抹金光,一把匕首瞬间化在了他的手中。
安霓加快了脚步,盘算着怎么把他的武器弄到手。
身后的男人也加快了速度,两人很快就缩短了距离。
“别追我,我好怕啊!”安霓朝身后大喊。
身后的男人冷笑,兴奋地又加快了步伐。
前方又是一个拐角,安霓轻笑,轻盈地向右一转,身后的男人也跟着往右拐,鞋底在湿滑的石板路上摩擦处急促的声音,可刚一转身,一片细碎的精粉从右边飘了过来,男人警觉,猛地抬手挡在了自己裸露的眼睛前,迅速向后跃开。
可太晚了,脚还没落地,眼睛就像被灼烧了一样,强烈的疼痛让他单手撑低蹲在了地上,一阵清脆的笑声伴随着脚步声缓缓走近。
“修林先生果然没有骗我,只要毒里掺了岞藤根粉,哪怕不吸入鼻腔,”安霓拍了拍袖口残留的粉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也能起作用。”
男人痛苦地捂着眼睛,大叫起来。
“说,”安霓的鞋尖抵住了男人颤抖的肩膀,“谁叫你来杀我的?”
回应她的只有撕心裂肺的嚎叫。男人蜷缩在地上,乌黑的血从眼睛里一点点渗出来,粘稠地爬满脸颊,连带着手也被染黑了。
安霓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衣裙。
男人突然拱起身子,“哇”地吐了一滩冒着气泡的黑血,随后生命被抽干似得倒在了地上。
“啧,”安霓用手掩住了口鼻,“修林先生可没说会这么……不体面……”
她还是忍着恶心,从男人的披风下拿走了那把金色刀把的匕首,又掏出了一块白色绢布,细细擦干净,然后塞进了自己的靴筒里。
有着曾经长下巴的经验,安霓把他沾满黑血的胳膊拎了起来,看清了他袖口的徽章——一只展翅嘶鸣的白色大鸟。
如果判断没错,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养在这个贵族家里的法师或者杀手。
以为是个人就能杀掉她吗?
只是这个徽章看着眼熟,却记不得到底是出自哪个贵族。
安霓又看了他一眼,明天他的尸体就会被星迁会发现,然后送回主人家,星迁会那边也会展开调查,她得躲好才行。
等她回到皇宫已经入夜了。
她刚走到寝宫楼下,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到了之前每晚来接她的尤安的贴身侍卫,安霓冲他招了招手,让他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侍卫愣了一下,随即就隐没在黑暗里,回去报信了。
贝伦斯今夜也早早地上了床,只是精神还是紧绷状态,她必须抓紧时间,早点跟孩子的父亲罗恩德·克拉帝亚摊牌,不然到时候肚子慢慢大了,也不好掩盖。
普拉尔和伊露西晚饭回来后,围着贝伦斯关心,贝伦斯也只是说自己的肚子不太舒服,在寝宫休息了一整天,并没有透露出宫的事情。
另一边,修林先生倒是在安霓进门的瞬间,就看出了她今天用了毒药。他蹙眉,圆圆的脸上尽是担忧和不满。
安霓看他那副样子,便主动坦白:“今天是用了毒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用的。”
修林的表情还没缓和下来,但心里也清楚,这个被皇子看中的女人,遇到的事情肯定也不简单,他无意卷入任何斗争,只是再三强调:“关键时刻才能用,不要滥用,格蕾丝女士,害人终害己!”
安霓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多亏修林先生教得好,不然我今天就要命丧外面了。”
修林没再纠结,只是面色沉重地低下头,翻看着那本厚重的魔法书,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学习结束后,各个寝宫的灯都已熄灭,她还是跳出了窗户,顺着粗大的枝干来到了那座灰墙后面。昨天她食言没有出现,也不知道那个墨绿色眼睛的老人今晚会不会再来。
那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老人望着她慢慢爬下树干的身影,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你来了。”老人笑着迎了过去。
“抱歉,昨天晚上不小心睡着了,就没来,”安霓解释道,“让你久等了。”
老人递给她一个精致干净的小瓶子,里面的泥怪树皮已经烤制磨成了粉末,安霓拔开塞子,闻了闻,嗯,的确是泥怪树独有的臭味。
“谢谢你,”安霓眉眼弯弯地朝他笑,“你是个好老头。”
老人也笑了,看着她又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安霓从口袋里掏出半截粗蜡烛,又拿出了一个小的银碟片,把泥怪树皮粉末和其他研磨好的粉末混合在了一起放在了碟片上。
她抬起手,手心对着那堆粉末就开始念咒,一道道红色光丝慢慢从手心里滑落,像蜘蛛丝一样把粉末包在了里面,光丝消失后才点燃蜡烛放在碟片下方燃烧。
老人站在她旁边,静静看着她操作。
安霓手腕一转,银碟片稳稳地在她两手之间悬浮,不一会儿,粉末就开始冒烟,发出“嘶嘶”的响声。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黑到没有任何光亮。
“今晚没月亮给你晒,你怎么还在这里?”
“闲来无事。”
安霓望向他的眼睛,足足看了一分多钟,然后沉默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了?”老人俯下身,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
她的眼睛看着双手之间冒着白烟的粉末,轻笑:“你的眼睛让我觉得很熟悉。”
老人迟疑了片刻,问道:“你的故人?”
“嗯,是个很不错的人。”
“你们是朋友?”
安霓的双手突然弹了一下,银片上的粉末也跟着弹到了空中,又落了下去:“不是朋友,他是我曾经的恋人。”
老头直起身子:“曾经?”
“嗯,曾经。”
“你……恨他吗?”
像炒菜一样,粉末又被弹到了空中,包裹着它的红丝线又隐隐出现,保护它安全地落回发烫的银碟中。
“没什么可恨的,也没什么可怪的,如果当时换做是我,我也会情绪激动,”安霓的面色柔和,声音也很轻,“我都能理解。”
老人沉默了,像个雕像一样立在原地。
安霓也没说话,只一味地烤制自己的药材。
“那你想见他吗?”老人突然开了口。
安霓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工具,还没有自由,”安霓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等我把该杀的人杀了,彻底地获得自由以后,我会去找他。”
老人苍白的脸也有了些微妙的表情,他放大的瞳孔里印满了安霓的灿烂笑脸。
他把略微颤抖的手背在了身后,努力平复着被带动的情绪:“如果说……他不介意呢?”
“我的死亡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所以这一次,在我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之前,不会再随便承诺什么了。”
“你不用再承诺什么,他会自己走向你。”老人眼里的坚定让她也愣了片刻。安霓垂眸笑了,没再说话,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银碟子上。
等她忙完所有事,重新爬上了树翻墙离开了。夜空的乌云渐渐散开,月亮悄然无息地出现。
老人望着她的背影,布满沟壑的脸突然变得模糊,皱纹慢慢舒展变平,下垂的脸也提了上去,皮肤由粗糙变得细腻,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加斯贝德把手腕上带着那串化型珠摘了下来,上面有19颗蓝色珠子,其中17颗发着淡淡的光,剩余2颗已经黯淡了下去,没有了生机。
……
宫外星迁会是否在调查那个法师的死因,安霓并不知道,她宫里的生活喧闹又平静。
她依旧每隔一段时间,会私下里找尤安,告诉他,那些有家世有背景的合唱团成员们私下聊天的事情,例如哪几家贵族暗中来往频繁;在皇宫任职的亲戚又跟哪家大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