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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若虚是被前院的人喊去宴上跑腿的,无寻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自巽王派人来道贺后,形成了与预期截然不同的景象,没有宾客早离,甚至原先没来的人家还特意补了礼来。喜宴上推杯换盏不停歇,一时间人手不够,寻其他院落的下人帮忙也并不稀奇。

他们意识到是自己的失职,才导致孤鹜苑守备薄弱,自责地请罪:“请主上责罚!”

薛怀风嘴角的笑意放了下来:“罚什么,是我让你们不用做多余的事,小厮该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责罚你们过于听命吗?”

薛怀风没任何发难的意思,但跪地的两人不敢有任何懈怠,让主上陷入危险他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薛怀风随口说了句:“没有防守的孤鹜苑,才是最好的孤鹜苑。”

两人没听懂,当然主子也不需要他们懂。

若虚继续说:“主上,无静已经随着三夫人的人在全府范围内进行搜寻,那人跑不远,相信很快就有消息。”无静是孤鹜苑里的管事婢女,但曾在薛老夫人身边待过,十分熟悉各院落的布局以及仆从们嫁娶、调动、补充情况。既然要找薛五郎口中的陌生仆人,他们孤鹜苑当然要尽全力配合。

薛五郎的溺水还没定论,孤鹜苑有一点多余反应,都会被好事者添油加醋。

“不必找了,他不会活着。”薛怀风低头看了眼还在冒冷的许弗音,像是在做噩梦不停摆动着,“或者说,那位不会让他活着的。”

那位指的是谁?

那凶手还未落网,主子却已经看出背后指示的人吗。

他们回忆着刚才每一处细节,却如何都想不出现场有留下任何有指向性的物件。

薛怀风没解释,伸出那只戴着手衣的左手,先是捏住许弗音的腮帮,隔着布料从耳垂下沿一路仔细摸索,从她的面颊蔓到眉骨、鼻骨细细观测,检查着每一寸的骨骼肌肤构造。

薛怀风擅长易容,而他这一手摸骨是自创手法,从未有任何漏网之鱼。

若虚发现主子的左手停在女子脆弱的脖颈处,只要稍稍用力那女子就会在睡梦中告别人世。

若虚将头垂得更低。

既然主子做了摸骨就代表这女子很可疑,那她就死得不冤。主子曾说过,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任何细作,君不闻一个细作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只是大婚当日,新嫁娘忽然暴/毙,该用什么理由才比较合理。

然后若虚就听到自家主子透着一丝疑惑的话语:“居然…真不是冒充的?”

这结果与薛怀风的判断有出入,而他很鲜少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这位许二姑娘没有易容痕迹,如假包换就是本人。

那只搁在许弗音颈侧动脉的手,在确定后才从命门上移开,杀气渐隐。

许弗音还不知道,她在无知无觉中,与阎罗王擦身而过。

“若虚,再去查查许二姑娘。”

“是。”

先前只粗粗调查了下,这次当然要更深入详细。

也是这时候,薛怀风注意到许弗音藏于衣物下的手紧紧握着什么东西,细看之下,居然是那他随手给的药瓶。

这瓷瓶里放的只是治疗跌打损伤的普通药膏,一直握着这东西做什么?

寻凶有了结果,婢女无静敲门进入,简洁明了地报告:“三夫人差人寻遍了每个院落,最后是在五公子的鹿鸣苑的池塘中发现此人已溺亡。他是薛府刚买的仆从,于三日前,章总管还在训练他们这群仆从,没有分配院落。”

“不用再查下去,这事交给薛家的人,”薛怀风往一旁避开,“无静,来看看她。”

无静精通岐黄之术,还能闻香辨物,是追踪气味的好手。

她凑到许弗音唇边,嗅着许弗音的吐息,又按压着她的四肢,当按下去出现久久不散的红淤,说:“她被人下了大剂量的软骨散,生机微弱,而后又服用了药效强烈的解药,强行将生机提升,反而让她的身体受到了成倍反噬。”

薛怀风示意她继续说,许弗音没撒谎,让他已经淡下来的怀疑更去了大半。

“软骨散的解药分为两种,一种见效慢但对身体几乎没影响,许姑娘用的这种见效快,每一次反噬都比前一次时间更长更痛,若不治疗会疼足足三日,所以这种解药还有个别称:痛不绝。”

无静还挺佩服许弗音的,换了寻常世家小姐早就痛得满地打滚了,她却愣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若虚都被许家这通操作给震惊到了:“许家不是送新娘,是来送尸体的啊?”

一旁安静的无寻立刻捂住了口无遮拦的若虚,你这是当着主子的面强调,新娘子十分嫌弃他,不然许家何必喂过量的软骨散,还不是这位新娘子厌恶主子厌恶的厉害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是怎么当上护卫的!

无静掏出了个瓷瓶,一粒棕褐色药丸滚出。见主子没反对,她想将药丸喂给许弗音缓解她的痛苦,这药丸有一定麻痹作用,能帮许弗音度过这煎熬的三天。

但无论无静怎么努力,许弗音始终双唇紧闭,昏迷中的人又怎么可能自动张嘴。

在无静愁眉苦脸的时候,薛怀风接过药丸,他眼睫下低,轻柔地捏着她的下颔。

咔。

下一刻许弗音被动张开了嘴,伴随而来的是骨骼脱臼的声音,药丸被顺利喂入,他又轻轻一推,短暂错位的下巴再次接上。

不给人丝毫反应,下手快准狠。

薛怀风脸上依旧是那如神佛般的柔和神情。

三个下属屏住呼吸,感到自个儿的下颚也凉飕飕的。

另一边,薛睿之被送回了他居住的鹿鸣轩,溺水事件影响过大,薛三嫂子不得已,只能去福安堂请来已经睡下的老夫人。

福安堂早就暗了下来,钱妈妈听到动静,披上外衣出来,看到了着急忙慌的薛三嫂子。

没多久,钱妈妈来到室内,轻轻推了下熟睡的老夫人,在老夫人醒来后耳语几句。

薛老夫人彻底清醒了:“你说什么!”

薛老夫人一来,吕姨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薛家的男丁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一个老夫人能主持大局了。

吕姨娘满脸泪痕地哭喊着:“老夫人,您可要为我们五郎做主啊!这要不是薛怀风干的,我就跳进太湖,五郎可是他兄长,他这黑心肝的怎么下得了手?要是五郎有个好歹来,我还怎么活啊!”

薛老夫人敲击着拐杖,低斥着:“说什么胡说,快收回去,这是能随便咒自己的吗!”

吕姨娘不满地喊:“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哦,五郎没了,最得利的可不就是他吗?”

薛老夫人安慰她:“这事我们会调查清楚,要真与七郎有关我也不会偏帮,会给五郎一个交代。”

吕姨娘立刻收回了眼泪,她这么豁出脸面地发疯哭嚎,要的就是老夫人的一句公道。

薛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给薛三嫂子,薛三嫂子很快就岔开话题,顺便将吕姨娘带了出去。

薛睿之已经从昏睡中苏醒,溺水后他整个人显得虚弱苍白,看到薛老夫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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