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日晚,谢窈窕在睡梦中忽觉一阵腹痛。
她尚未睁眼,身侧的云翎已被她压抑的嘤咛声惊动,猛地坐起身来。
“窈窈!”
他俯下身,语气里带着急切,一手迅速探向她的额角,指腹触到一层细密的薄汗,另一手已轻轻覆上她起伏的小腹,“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
谢窈窕清醒后,腹部的紧缩感再次袭来,像涨潮的海水般瞬间漫过四肢百骸。阵痛间隙,身下传来一阵细微的湿意,她心头一紧,慌忙抬手攥住云翎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阿翎,我……我怕是要生了!”
云翎闻言,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了几分。他强自稳住心神,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窈窈别怕,我这就去叫人!”
他猛地掀开锦被,胡乱抓过外衣往身上一裹,翻身下榻时竟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直接冲出内室,玄色衣袂扫过帷幔,转眼便没了踪影,只余下一阵带起的疾风。
谢窈窕望着他慌乱的背影,唇边竟牵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其实并不怕,反倒是云翎,方才说话时,尾音里那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倒是暴露了他的慌神。
窗外,秋虫鸣唱混着更漏滴答的轻响,清冷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地上织就一片斑驳的光影。而宫殿内外,已在顷刻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守夜的芙蓉最先听见动静,片刻不敢耽搁,立刻领着稳婆匆匆赶来,快步进入正院内间。
稳婆上前仔细为谢窈窕查看一番,才放缓了语气道:“娘娘莫急,这还早着呢,估摸着还得些时辰。您此刻若还撑得住,不如让丫鬟们扶着在院子里慢走片刻,活动活动,待会儿生产也能顺当些。”
谢窈窕本就有经验,当初生稷儿那会儿,也是在院子里兜了许久圈子才进的产房。
她点了点头,撑着身子便要挪下地。
恰在此时,云翎匆匆折返。听闻稳婆的话,他立刻上前,亲自为她穿鞋、理衣,又在外头仔细裹上一件厚实的披风,直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他挥手屏退了欲要上前伺候的丫鬟,亲自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手稳稳护在她后腰,另一手则让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臂,坚实地做她的支撑。
谢窈窕被云翎扶着走到院中,内室与外间的人早已各司其职,忙得有条不紊。
嬷嬷和柑橘手脚麻利地往灶房去烧水,小顺子领着人脚步匆匆搬来柴火,红豆围着锅炉炖着参汤,谢窈窕生产前还需先垫垫肚子,芙蓉则跟着稳婆往产房去,仔细检查着备好的剪刀、巾帕等紧要物什。
项公公也已将李清源请来坐镇,以防万一;奶娘亦早早候在一旁,随时等着喂养新生下来的小主子。
满院灯火如昼,每个人都绷着心弦,神色凝重却动作麻利,有条不紊地做着手里的活计,只盼着能确保王妃顺遂生产。
夜空上,月朗星稀,清辉遍洒。云翎扶着谢窈窕在院中缓缓踱步,院角那棵苍劲的松树伸展着繁茂枝叶,将两人的身影拢在一片柔和的树影里。
阵痛又缓了些,谢窈窕想转移些注意力,便瞥向身侧,“阿翎,你说,这回是男孩,还是女孩?”
云翎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期待的语气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柔:“无论男女,只要是窈窈生的,我都喜欢。”
“哼,净会敷衍人。”谢窈窕轻轻挣了挣手,带着点娇嗔。
云翎抿了抿唇,眼底漾起笑意:“怎会是敷衍?若是女儿,生得像你貌美可爱,我会竭力疼宠;若是男孩,便像稷儿一样教导,他们兄弟俩也好相互扶持。”
说着,又似怕她觉得自己对孩子还不够上心,喉间动了动,把藏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窈窈,其实……我早就给他们备好名字了。”
“嗯?”谢窈窕顿时来了兴致,当即停下脚步,扭头望着他,眼里满是好奇。
“说来听听?什么时候取的?我竟一点不知。”她故意蹙了蹙眉,带着点俏皮的威胁,“若是难听,我可不依。”
云翎眼底笑意更深,缓声说道:“若是女儿,便叫云昭——如珠如宝,容仪昭昭。若是儿子,便叫云澹——澹兮其若海,愿他深远宁静,胸有丘壑。”
说完,他抬眼望向王妃,目光里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轻声问:“窈窈,这两个名字,你觉得可好?”
谢窈窕在心里细细琢磨了片刻,这两个名字不仅听着顺耳,寓意也雅致妥帖。
她没直接回应,只是低头轻轻抚上隆起的肚皮,语气温柔道“这回是昭昭,还是澹澹?你们父王取的名字,喜欢吗?娘亲跟你们玩个小游戏好不好?
若是昭昭,就早点出来,跟娘亲、父王还有哥哥见见面吧;若是澹澹,便在娘亲肚里再安稳待会儿,不过要乖乖的,可别在里边待太久折腾你娘亲哦。”
话音刚落,肚皮上忽然被轻轻踢了一下,像是小家伙的回应。可这触感刚过,身下的坠痛便骤然加剧,一股温热的羊水顺着裤脚蜿蜒流下。
谢窈窕强忍着翻涌的痛意,抬头对云翎牵起一抹浅笑:“阿翎,看来……这次是昭昭……”
话音未落,她便身子一软,靠在了云翎身上,待那阵坠痛过去后,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
云翎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送入产房。
谢窈窕躺到产床上,红豆连忙端来一碗参汤,她强撑着喝完,殿内闲杂人等便都退了出去,唯独云翎如苍松般笔直地立在床前,眼神担忧地紧紧锁着她。
“王爷,您在这儿……不合规矩的……”稳婆在一旁看得焦灼,欲言又止。
“我就在这儿,陪着窈窈。”云翎语气坚定,甚至往前又迈了一步,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谢窈窕无奈了:“阿翎……”
正要劝他出去,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稷已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听闻娘亲要生了,连忙起身跑了过来,刚跨过门槛便扬声喊:“娘亲!”
谢窈窕抬眼睨了云翎一眼:“带好稷儿,去外面等着。”
云翎抿唇,此时更是不敢惹窈窈生气,只得连忙转身,一把将还想往前冲的云稷抱了出去。
不多时,产房里便传出稳婆沉稳的引导声,紧接着,谢窈窕压抑的痛呼声隐约传来。
云翎立在门外,紧抿着唇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负在身后的手早已攥成了拳,指节泛白。
云稷也像个小大人般,静静站在云翎身侧,一手紧紧攥着父王的裤腿,一手攥成小小的拳头。
院中坐着的李清源,看着那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道如青松般挺拔的身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与身旁的项公公交换了个眼神,瞧着便是亲父子啊。
半个时辰过去,产房内传来王妃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
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拉开,一盆盆带着浓重腥气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云翎瞳孔骤然一缩,抬脚便要冲进去,却被李清源快步上前喝止:“王爷稍安!妇人生育本就如此,况且老夫日日为王妃请平安脉,她身子底子扎实得很,定能顺遂!莫要进去以免让她分了心。”
云翎脸色依旧沉郁,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转眼之间,那扇门又被紧紧关上了。
谢窈窕依着稳婆的指引,一遍遍调整呼吸,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被褥,仰起的脖颈绷出一道紧峭的弧线。喉间溢出的痛呼如潮水般一波高过一波,在持续了半个时辰后,伴随着最后一次拼尽全力的发力,她浑身骤然一松。
浓重的血腥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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