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别扭的朋友之间明确的变化是:中午不一起去食堂,晚上不顺路走那100米;体育课不组队做练习,大课间不会一起去办公室。
两人装作无事,在人群里也许正常,但没人说话时,人类的眼神习惯落在某个定点互相试探,这时大家发现他俩不管距离多近,眼神都向外打,余光始终不动。
王富国反应最慢,情绪异常稳定,所以得了“水豚”这个绰号,但总看聪明人心照不宣地对眼色,慢性子的也明白了,当着两人的面问:“你俩怎么又不对付啦?”
万子星眼睛向下,而贺语宙怪声怪气地回道:“人家体委哪能看得上变态一块玩?”
锅甩到万子星头上,两人的眼神被迫交接。万子星沉静如水,贺语宙霸道而不容抗拒,对视之后不欢而散,又各自望向远处。
卜彗年拍了拍贺语宙,半开玩笑地化解:“闹掰了就别捏造绯闻了,就算不做朋友,还得做人。”
贺语宙抓住他的手腕给大家看,语气夸张,“班长带的什么表?浪琴?好表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卜彗年收回手,很绅士地把袖口向下拉,挡住半面表盘,“就像你的牛牛。”
贺语宙插着口袋,邪气地勾了勾唇,“认识你真是我的报应。”
万子星觉得他这话一定是说给自己的,嘲哳刺耳,竭力进攻自己最柔软的地方。他们从相识到如今,每一步都踩雷过来,万子星没炸死算不错了。
远离学闹,珍爱余生。
万子星以掷地有声的沉默回到座位上写作业。
关系冻结期,贺语宙早就违背协议了,上课睡觉,下课胡闹,最近还帮易云打架撑了两回场子,学闹的名号不仅在拱照,在整个区片都打响了。
全科老师在办公室聊起来一片唏嘘,万子星有次默写的时候听张珂说,“小贺初中是翔宇的,我上次去翔宇教研,看见往届优秀学生里还有他照片。中考缺了一门课成绩,但凭着加分还是进了咱们实验班,我问他好几次经历了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他也不说。”
万子星把默写纸放在张老师桌面,轻轻说:“他父母离异又各自再婚,父亲婚外有个弟弟,还比他小一岁。”
“他告诉过你?”张珂摘下眼镜,心疼地叹了口气,“子星,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最近都不走一起。”
“不是闹别扭,”万子星微微笑了下,说得很轻,“绝交了。”
“啊?什么原因?”张珂急忙问。
“小事。”
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万子星现在想来也没那么坚持当初的原则,开始后悔为什么不退一步。
出办公室时,贺语宙正被王主任提进去,高高大大的个子,脸上带着斑驳彩色的伤,眼底是乌黑的淤青,唇边是肉红的裂口。他看见万子星分外狼狈,放弃了攻击性,几乎是下意识别开眼看向白墙面。
两个人擦肩而过,走廊上的万子星听见里面疾风骤雨的训斥,身体不由自主一抖。
“贺语宙你不往好处长是吧?你比易云还恶劣,现在挑头打架,张嘴骂街,早恋!你跟Z中一群女生去唱KTV,搂搂抱抱,视频都有,铁证如山,你还想怎么狡辩?”王主任怒道。
学闹不甘示弱地犟嘴:“我都快成年了还早恋呢!谈女朋友怎么了,不谈女的才变态吧。”
万子星一听那几个字就有股错觉,好像是自己把他逼成那样的。万子星想进去劝劝,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他们已经不是朋友,甲方乙方的合作关系轰然崩塌,结果通向两个极端,不是挚友,就是死敌。
直到上课铃响,贺语宙也没回教室,他不认错,事情越闹越难堪,王主任说不行就退学。
放学的时候,万子星训练完回到教室,给贺语宙写了封信塞进书箱里。他没勇气面对贺语宙当面的质问与诘责,连微信上也不敢,但是他希望贺语宙别再作践自己。
“自暴自弃毁不了你恨的我,却会让你毁掉自己,希望你珍惜自己。”
万子星下楼时夜色浓黑,仿佛藏着难以想象却又令人头皮发麻的超自然现象,他想起贺语宙曾跟他一同走过,更早以前还背着他上下。后悔的酸楚上升到巅峰水平,虽然他没有错,但是错误的分别还是伤到他的心。
走到散发暖光的路口,万子星看见沈媛特意在路灯下等他,挽着他的手臂商量,“妈妈带她男朋友来了,子星,你就算不喜欢也热情一点,有什么想法我们事后说。”
万子星呼出口气,自信这点要求他是没问题的。
二楼灯火通明,万子星缓缓登上台阶,看到灯影下围聚在一张桌子上高谈阔论的亲人,光晕点亮他们眼梢的笑,熠熠生辉。
舅舅起身为他俩互相介绍,万子星看见温柔漂亮的妈妈转过头,然后是──他的瞳孔剧烈坍缩,星瞳毁灭了一轮又一轮,表情再也装不下去,整张脸像古罗马的雕像锈蚀成一块块原石,扑簌簌地掉落。
常青柔声道:“星星,这是你成叔叔。”
万子星见过他,通过一张照片和一次亲眼目睹,外表成熟富于魅力,可他是陈熙的男朋友!
“子星,叫人啊。”沈媛几不可察地推了他一下,悄声说,“咱说好了……”
万子星没有向繁盛而虚伪的光域移动半步,指着楼梯,苍白的脸却压抑着沉沉黑云,“你给我滚!”
常青立刻站起来,椅子在地面拉出一道嘶哑尖锐的叫声,“星星,你怎么这么跟叔叔说话!”她急得面颊潮红,向儿子走了两步,又去看男朋友的脸色。
常青的男朋友,也是她老板,在常青找到这份工作后一直非常照顾她,所以还没露面就已成为全家心目中的好人。成飞白穿着修身的黑色毛衣,脸型弧度锋利,薄唇微抿,天然一派深邃难测的风度。不仅外形有魅力,搭在椅子上的奢侈品牌风衣和随手放的车钥匙更是不容抗拒的魅力。
但对于万子星来说不是,他见识过这张英俊画皮下,成飞白跟另一个女子相互依偎的缱绻。
“他有女朋友!”万子星指着不速之客愤声道,“你女朋友是我兼职店里的老板,明明跟年轻女子谈恋爱,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你胡说什么!”常青过来拉拽儿子的校服,“他是妈妈的老板,妈妈跟他交往了许久才决定跟他组建家庭的,他是个可靠的好人!”
“妈,你离家出去工作就是为了他?当他下属那么久,不知道他跟烧烤店老板在一起?”
“我出去工作是为了谁你不知道吗?”常青突然尖叫,长发随她的动作摆得有些凌乱,她用破裂的嗓音撕开夜的一道口子,屋里霎时安静,“妈妈首先是人,也需要依靠和慰藉,你可以不同意我再婚,但你不能侮辱成叔!我往日是怎么教你的,你有没有家教?”
万子星莫名坚持,态度强硬,“他全是骗你的,你让他自己说,他有没有去过泰山王烧烤店?”
“我跟你成叔叔都是这个年纪的人,彼此坦诚,我认识这么久难道不了解?你见过成叔叔几次,兴许认错了也说不定。”
万子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激动地反问:“我没有认错,前两天我刚看见他和陈姐……”
一个清脆的巴掌打断了万子星的话,仿佛数万风雪化为利刃一齐削割,男生身子晃了晃。
“那些事不怨他,有些女孩不知廉耻,上赶着往他身上贴!”常青脸色青白交加,愤怒到一定程度让她急促呼吸的胸膛如地震波中的土地,起起伏伏。
万子星回过神来,脸色如铁坚硬,继续说:“妈,你不找他的原因,全都怪别人?”
又一记响亮的巴掌,常青看到阻止不了万子星说话又打了第三下,蓄满泪的双目燃烧得如同烛焰,风一兜,红莹莹的水珠就刮脸下来。
母子俩对峙许久,成飞白才第一次开口说话,气定神闲,并不把万子星的指控当回事,也不把这屋子里的尴尬当回事,“你对我有些误会,或许更多是抗拒,我理解。大部分孩子不希望妈妈组建新家庭,怕被生身母亲抛弃,但你实在不需要用污蔑的手段来诋毁我,我既然接受你妈妈,也打算接纳你。你说的那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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