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名叫夏池,但是莫失一直叫她傻丫头、臭丫头。
青灯也很快发现夏池天生不足,傻乎乎的。
她扎着莫失随手扎的丑辫子,在田野里抓一把野花,就能在阡陌间跟着村庄里的家畜们蹦蹦跳跳地玩到一起去,村庄里的小孩子都笑话她,说她是个傻子,谁长大没本事就得娶个傻子当老婆。
夏池从来不恼,但也许,她只是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村里人总笑话夏池,就连她明面上的娘亲莫失也不爱理她,在夏池契而不舍地贴到她身边的时候,甚至会动手打她。
邪修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青灯有时候都担心莫失嫌弃这个傻子,将她一掌拍死了,但莫失却诡异得有分寸,只会打疼夏池,却从不会真正打伤她。
青灯觉得一个作恶无数的邪修应该不至于有良心这种东西,大概是有什么原因,她需要一直以夏池娘亲的身份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虎毒不食子,若真要是动手杀了夏池,村子里说不过去。
大人们调侃她,娘亲嫌恶她,孩子们嘲笑她,夏池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幸好她是个傻子,青灯不止一次这样想。
青灯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看着她抱着青灯帮忙采摘的山花,一蹦一跳地走在山野间,她们此时要趁夜去村子里最高的一座山,凤鸣山。
莫失对她修炼的事果然不上心,随便交代两句口诀,又丢给她一本书,让她自学。
青灯知道莫失不是她真的师父,她也不指望莫失这个家伙能够倾囊相授,她本来也只是想遏制自己身体彻底腐烂消亡,最好能找个安宁的地方短暂休憩,现在还能摸到仙门有机会变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现在只想尽快变得厉害一点,不至于受制于人。
凤鸣山很高,灵气充沛,青灯作为还未脱凡的凡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学会引气入体,进入脱凡期。
夏池虽然傻乎乎,但也许是在凤鸣山长大的缘故,她总能寻到一条安全的路,将她们俩安全地送到山顶。
山顶弥漫着一股奶白色的雾气,仙气飘飘,心旷神怡。
青灯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照着莫失说的方法,盘腿坐在了山顶上,迎着山风,沉心静气,闭上眼,口中默念清心诀:“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夏池瞧见她坐着,好奇地抱着一大捧野花,转过头来,睁着一双大眼睛,扑闪着望她,一动不动。
她的注视实在存在感太强,青灯念到一半就念不下去了,她睁开眼,正对上那双大眼睛,看到她睁开眼,夏池中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青灯:“……”
“夏池。”
“?”
这傻丫头太长时间没人叫她名字了,她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你叫夏池。”
“你叫、夏池。”稚嫩的声音跟着模仿。
青灯头疼,她那股子劲儿一下子散了,微驮着背,用断手拍了拍夏池的脑袋,教道:“是你,不是我。”
夏池眨了眨眼睛,“唔”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是我、是我。”
“你叫夏池,”青灯拍了拍她的脑袋,“知道吗?”
夏池抱着花猛点头。
“夏池,”青灯道,“别打扰我修行,你抱着花在山野里随便玩儿,不要跑远了知道吗?”
夏池眨了眨眼睛,思考了好久,最后却倔强地摇了摇头。
“他们,不喜欢我。”夏池思维不同常人,说话也是一团糟,让人根本听不懂。
青灯没有心情去捋夏池话语之间的逻辑,她为了感受凤鸣山最洁净的气,从昨夜就出门一直往外走,好容易抵达,眼看着赶上的好时候就要被夏池搅合没了,心里忍不住烦躁,她语气变得凶了点:“总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不能打扰我!”
夏池感受到她语气的变化,又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又变得听话了很多,她弱弱地缩在她身侧,小狗一样窝着,不敢动弹。
青灯见她那个样子,心又软了,她用断臂揉了揉夏池的脑袋,说:“可以睡觉,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跑远一点玩。”
夏池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
青灯叹了口气,收拢的心神,将心思重新放到修炼上,沉心静气,再次念起口诀来:“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然而,不知道有没有夏池的原因,她总是无法全神贯注,一连折腾小半个时辰,天都亮了。
睁开眼,远方的红日徐徐抬头,天边染上血色,山顶上的白雾逐渐被祛退,青灯睁开眼,山风呼呼,吹刮着她的落在眼前的幕篱,露出她那张已不似活人的脸来。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对着苍凉巨大的红日,心下震动,竟是别样的开怀。
天地浩大,岁月悠悠,不管是修行,还是仇怨,都不是可以急得来的事,她没有必要因为自己不够开窍就去埋怨一个傻丫头。
她低下头,夏池还是窝在原位上,一动不动。
“夏池,”她忽然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着我、靠近我。”
夏池双目莹莹,听到这样的允诺和亲近,没有明显开心的样子——她可能傻到连开心这种情绪都辨不清晰。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青灯,指着远方的太阳,一本正经地说:“太阳,好看。”
“我也觉得。”青灯认真地回。
夏池忽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笑容,然后举起手里的野花,要把花放到她的脑袋上,青灯无奈,去没有拒绝,当夏池手里的花全都放到青灯帽子上时,她开心地在山顶附近跑来跑去。
青灯难得笑了,她吐出一口浊气,望着远方苍凉的红日,闭上眼再次入定。
这一次她明显没有之前浮躁了,心神凝聚到一起,逐渐的,她感觉自己忘却了周边时空,深深地坠入静谧的黑暗里。
然而,在灵魂深处,她的杂念太重,她看得到一身红衣的水云身,看得到那个血腥的雨夜,看得到那个差点被她掐死的女修士,看得到莫失不见形状的影子,也看得到夏池傻乎乎的笑容。
莫失告诉她,修行最重要的就是摒除杂念,将自己当作一阵风,一朵云,当作一个小小的瓶子,去轻柔地抓取天地里弥漫的灵气,然后聚合成一团,变做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化作可供使用的灵力。
青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要一一戳破这些杂念。
她盘腿坐在了杂念之前,望着笑着夏池说:“我不讨厌你,你可以靠近我,但最好不要打扰我。”
夏池抱着花,颠颠地跑了。
她又看向朱雪:“是你倒霉,偏要好心,既然你师兄已经砍了我一双手,就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朱雪皱着眉,消失了。
她又望向那个血腥的雨夜,冷淡地评判道:“被贪欲驱使的蠢人,我看是一辈子没有仙缘,早死早好。”
雨夜的画面逐渐化掉了。
她看向了莫失的影子,沉默片刻,道:“你得帮我,但我不会助你。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就是摆了明的坑你。”
莫失狰狞着,暂时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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