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回去便唤来了禁军副统领。
这位新晋没多久的统领是厉溟看好并且一手提拔上来的,据说他原先被家里逼着读书科考,直到岦国建立他才得到机会入了军营,而后凭借自己的本事进宫做了侍卫,从而被厉溟看中了。
过去因厉?多少有些忌惮厉溟,故而纵使这人有天大的本事,厉?也不敢将他放得离自己太近,只给了个看似位高实则无权的职位。但旁人对这人仍旧是艳羡不已的,他从一众新兵当中脱颖而出被厉溟挑中后,火速升迁,一时风光无两。
后来厉?听到过一些关于此人的传闻,说他是个一根筋的,油盐不进,不讨好任何人,亦不接受任何人的巴结,独来独往,专心做事,将所有杂事都置身事外,武将的英勇无畏与文人的铮铮傲骨在他一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厉?回想着,摇了摇头。真是讽刺,他既在心里防着这个同自己留着一样的血的岦国功臣,却又不得不依仗他,如今甚至除了他的人,旁的他是一个都不敢信。
若是连厉溟留下的人都不可信,那他这皇位便也是坐到头了。
“臣陈泽,参见陛下。”(自称臣还是末将?)
身后传来浑厚的声音,厉?转身看见那陈泽稳稳当当地跪在他跟前,仿佛看到那时厉溟跪在自己跟前请命:“臣弟愿助皇兄一臂之力。”
厉?抬手道:“不必多礼。”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剑眉星目,眼神坚毅,看着的确是刚直不屈的性子。
“今日朕找你来是想问问,当初你是为何进宫的?”
陈泽面不改色道:“臣弃文从武,为的就是实现自己的抱负。”
“朕当年也是凭着一腔抱负选择起事的,走到今日,朕身边竟是无人可用了。”厉?感慨道,他想起当初厉溟对自己说:“皇兄,这陈泽身上有你的影子。”
“臣会一直伴陛下左右,为陛下肝脑涂地。”
“朕该如何相信你?”
“臣家中人口简单,男丁稀薄,家里人之所以阻碍臣做武将便是担心刀剑无眼恐伤及性命,除此之外家中人人都爱惜羽毛,不会冒险做出任何危害家族的行为。”
“既然家中指望你延续血脉,那你为何还是做了武将?”
“在此事上臣愧对家人,可是人只活一次,臣不希望自己浪费一生,只能在当差之时慎之又慎,才好对家中有个交代。”
“继续说。”
“臣家中祖父经商,攒下了一番基业,但只算个勉强能支起门户的小商贩;臣父亲从文,但只做了个教书先生,结党营私之流断然看不上臣这家事,况且家中所有人都从未与可疑之人有过来往,亲朋好友邻里皆可作证。”
“那么你自己呢,当真没有别的目的?”
陈泽坦然道:“世上总有不为任何目的之人。”
厉?心下一惊,年纪轻轻的却这般沉稳,语气赤诚、果敢,无论他说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叫人信服,况且他如今是不信也得信。
厉?上前亲自将陈泽扶了起来,便算作是对他的肯定,转而说起了正事:“近日关于何清浅的传闻不得不重视。”
“陛下需要臣做什么?”
“去给朕查一查何清浅。”
三日后,陈泽回宫复命:“陛下,何清浅竟一点蛛丝马迹也未留,想来是早就得了什么风声。”
这个结果在厉?的意料之中:“罢了。他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留下把柄,就算是留下了,那说不准也是故意留的。”
陈泽没有多做评论,而是问道:“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他若是当真有那大逆不道的心思,宫中定然有不少他的耳目。”
厉?思忖半晌。
“过几日便是宫人们一年一度的探亲日,盯着一些。何清浅足够聪明,但他的耳目未必,总会有露出马脚的。”
“是。”
这探亲日是所有宫人都有的,冷琇琇却毫不知情。
直到探亲日的前一天,顺心才找到她说:“明日你可以休息了。”
冷琇琇没听明白,她从未听说过探亲日,问道:“可是休沐?”
“也算作是休沐,但又与休沐不同,这一日原本是为了咱们与家人相见的。来宫中当差的大多都是千里迢迢过来的,在被批出宫之前通常来说都回不了家。而这个时候,家人便可从家中赶到岦都相见。若是家人来不了,那便自定去处,只要在天黑之前回宫就行。”
她自然是没有家人的,但脑海中闪过一个人。若是这个人知道自己的遭遇,想必得了机会定会赶来都城看望她的吧。并非她们的关系有多好,也并非她的品行又多好,纯粹是这个人是好人。
转念又一想,明日她便可以拥有短暂的自由了。
她忽然来了兴致,既然难得出宫,正好去看看厉溟。
次日她排了长长的队才轮到出宫,出宫后找了个地方洗了把脸,她已经许久未以真面目示人了,而后直奔丧葬铺子,想着去看厉溟总得带些什么,但她毫无经验,也从未有人同她说过这些,她看的那些话本中亦没有写这些,只能去铺子里问问了。
她没有同掌柜的说祭品是买给何人的,掌柜的只拿了些寻常之物给她,还给她塞了满满的纸钱,这些东西厉溟应当是不缺的。但若是厉溟知道是她送的,会用得格外开心吧?
冷琇琇不知皇家陵园在何处,于是她便寻了个识路的车夫,租了他的马车。她也不知自己是否进得去,但她仍旧想前去一试,哪怕只在陵园之外,也算是离厉溟十分近了。
从城中坐车到达陵园大约一个时辰的路,许是这段时日太累了,冷琇琇一上车便感到脑袋昏昏沉车的,没多久便靠着睡着了,待她醒来撩开帘子便见到了庄严肃穆的皇家陵园,陵园外站着一排守卫。
她答应车夫多给他些钱,让他在外头等等,回头还得将她送回去,毕竟这儿地处偏僻,她总不好走回去。车夫也乐得白挣些钱,喜滋滋地找了处阴凉的地方歇脚去了。
冷琇琇刚走到陵园门外,尚未开口便被守卫拦住了:“没有手谕不许往里进。”
她对着守卫行礼解释道:“我原是王爷府上的婢女。”
守卫不曾拿睁眼瞧她,自顾自道:“王府之中会来探望王爷的人我们都认得,从未见过你。”
“那是因为我如今在别处做差事,实在抽不开身过来,所以你没见过我。”
守卫不是好糊弄的,如同一堵不可挪动的墙:“陵园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总不能你说是你就是吧?”
“我当真只为看望王爷,二位大哥可派人跟着我,我绝不会惹事生非。”
“这儿是皇家陵园,不是什么供人赏玩的园林,里面不仅安葬着厉溟王爷,还有前朝的历代帝王、皇后、太后。除了陛下,任何人进去我们都会派人跟着,而你,压根不能进。”
守卫说得这样决绝,可冷琇琇仍旧不死心,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总不能败兴而归。
她不依不饶地问道:“那我要如何才能进。”
“得拿到管辖此地的大人的手谕,若是有能耐,陛下的也行。”
冷琇琇继续央求:“二位大哥瞧着面善,我也不勉强你们破格放我进去,只是能否行行好,将别的法子告知于我?”
守卫耐着性子道:“陛下曾有口谕,王府中贴身伺候过王爷的人每月可进一次,每次一刻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法子,而你又无法证明自己是王府的婢女,所以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冷琇琇终是服了软,让步恳求道:“那……奴婢早已准备好了这些东西,都已经带来了,大哥能否替奴婢拿进去?”
“不明不白的人带来的不明不白的东西,我们可不敢帮这个忙,若是出了岔子我们都担待不起。”
车夫远远地瞧见冷琇琇仍旧被守卫拦着,丝毫没有放行之意,生怕自己在这儿等得太久倒是不划算了。心里盘算着是等冷琇琇出来后向她再多要些钱,还是拿了方才的钱直接走。
眼见着僵持不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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