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衣袖下的手指蜷缩,眼睛亮得惊人。
他周身弥漫先前未曾有过的气场,竖起根根利刺,又仿若卷轴铺开,无形地延展。
“禹州段家?”听到耳熟的宗门名号,闻渝愣了愣,一时没有收住口,“我记得开春时被仇家灭门,怎……”
游峰挑肘捅他胳膊,闻渝这才反应过来,见对面那哑巴手攥得青白,安分守己地闭上嘴。
唯有同病相怜,方知这话捅人脏腑。
游峰道:“你是段驰元?”
禹州段家有两子,次子尚在襁褓中,名字还没广泛传开。长子虽未露面江湖,但众人皆知姓名,唤作段驰元。
哑巴默不作答,似乎摸准面前的武林中人要戕害自己似的,紧绷着身慢慢后退,撤到几步外,登时跑向隔壁的巷道里。
他身形极小,瘦骨伶仃,像是钻惯阴沟的老鼠,眨眼间没了踪迹。
闻渝追着他喊道:“你跑什么?喂,当心脚下,别摔了。”
没追上人,他只好铩羽而归,慢慢吞吞往回走。
被绑着蹲在犄角里的大哥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兔崽子,毒哑嗓子眼睛也瞎,谁他娘给你赏饭吃,居然敢跑。”
旁边呆子惊恐地佝身,嘴里蹦不出一个字。
游峰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话,得知他们几人来此有些时日,威胁客栈老板供吃供住,半夜偷摸东西,搅得没几个客人再愿意来。这老板没问题,纯粹倒霉蛋。
大哥噼里啪啦不停歇地骂天许久,终于口干舌燥,直喘粗气。
游峰道:“大哥,你骂人挺厉害啊。”
大哥道:“滚犊子,老狗吃了豹子胆,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游峰:“哦,你还有大哥呢,那说说看,是谁。”
大哥粗声恶气:“青花一念翻山海,霸天世主黄大庆。”
这副光景太过怪异,闻渝看不下去,冷声道:“别玩儿了。”
游峰拍了拍袖口,余味无穷地牵着绳子,将地上两人拽起来。
大哥踹脚泫然欲泣的呆子,大骂两声废物,又冲游峰道:“你给我等着,待我大哥找上门,打得你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游峰连连点头,甚为乖巧,话却阴阳怪气讽刺极强:“好的好的,我等大哥的大哥来。”
最后嗷嗷高叫的大哥,以及耸肩垂头的呆子被游峰牵进衙门。两人顺带着摸到青花街,把霸天世主一起打包送进去。
李钰则第二日睡眼惺忪地起床,连夸客栈榻舒服,整夜无梦。
他们行侠仗义了几个月,捉小贼破小案,倒也相安无事悠闲自在。
回到门派后,游峰将偶遇段驰元的事情告知钟有道。
“想来是落魄得紧,”钟有道放下手中书卷,摇头叹息,“段家虽非名声大噪的宗派,可立足江湖中,步步高升,经此劫难,唯独苦了逃命的孩子。”
游峰洞悉道:“师父想接他入派?”
钟有道微微一笑:“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师徒之间默然片刻。钟有道揭开杯盖,缓慢刮开茶沫子,眼皮低垂眉头紧锁。
游峰道:“师父?”
钟有道回过神,偏头看他。
游峰:“您眉头都快打结了。”
钟有道屈指轻弹他额头:“就你贫嘴。”见游峰倔着脾气,非听不可的模样,终于松了口风,沉声道:“闻府灭门的事情,略有进展。”
游峰收敛住笑意:“师父查到什么了吗?”
钟有道:“还没有定论,然准头指向郝玉国皇室。可四年前战事未起,签订盟约,他们没有异样。应当是暗桩动的手。”
游峰掀开衣摆,单膝跪地行礼道:“弟子愿意为师父分忧,查明事情原委。”
钟有道起身扶起他:“四年前我带着你,只因为事关两国祸乱,宗门存亡。而调查之事,越少人越好,以免搅混水,丢掉鱼。”
游峰唇瓣微张,仍想反驳,钟有道挪移话题:“再过些时日就是各宗门切磋的小法考,我已经回帖,你便安心习武上台。哦对,同小渝一起去,别让他老闷派里。”
“师父。”
钟有道挥手将人赶出屋:“为师要练功,听泉阁花还没浇水,去代为师照顾一二。”
游峰立在门外半晌,面覆霜寒地离开,到那片专养药草鲜花的阁楼,拿起木瓢舀水,一盆盆浇灌。
阳光柔和洒在他身上,穿过花枝,裁成参差斑驳的碎影。马尾发梢摇曳,发带的玉珠被人轻轻拉了下。
游峰转过头,闻渝正站在他斜后方。
闻渝道:“谁惹你生气了?”
游峰回首继续浇花:“没谁。”
闻渝自然不信。他到听泉阁有半柱香时间,平常游峰定能感应到他的脚步,这会儿仅顾着埋头干活,目不斜视耳不闻声,左右看都有问题。
人不理他,闻渝就有意无意扯游峰发带的玉珠玩。
发带本偏松,越扯越往下滑落,没把握好力道,发带骤然解开,轻盈地飘到闻渝手腕上。
马尾散到腰间,边缘泛着柔和金光,格外漂亮。
游峰右手搁下木瓢,眉眼间的怒意却褪去,夹杂分无奈,摊开手掌道:“给我。”
闻渝道:“那你别愁眉苦脸的。到底谁欺负你了?”
游峰凑前去拿发带,闻渝将手藏到身后,他连抓了几下也没抓到,长叹口气:“没有谁欺负我,我自己生闷气。”
闻渝溜得迅速:“说实话。”
游峰警告道:“快还我。”
闻渝道:“平素还少见到你披发的样子,今日我认真瞧一瞧。”
两个人一边抢一边藏,衣服贴着衣服,隔得极近,手脚飞快全是残影,谁也抓不住谁。
游峰比闻渝高了短短小截,视线看得更广,眼睛瞥见发带踪迹,探身去取,脖颈忽的微凉,闻渝不知怎的愣在原地,游峰趁机拽住发带末端,往外一扯,发带落到他手中。
为了防止闻渝再抢发带,他干脆抓起头发重新系好马尾,见闻渝依然呆呆愣愣的,疑惑道:“不至于吧,没守得住,被打击成这样了?”
闻渝缓过神,脸上登时红了大片。
方才游峰弯身抢发带的时候,他恰好偏头,嘴唇蹭过游峰颈侧,鼻尖萦绕清爽的皂荚香。
这种香味其实很常见,天渊派弟子都用同样的皂荚。唯独游峰身上的让闻渝觉得不同,像是月光洗练过的桃花,落了满天。
闻渝突然道:“等等。”
游峰愣神:“怎么?”
闻渝:“你睫毛上有花瓣。”
游峰抬手想去拍,闻渝扣住他手腕道:“我帮你。”
闻渝凑前去,游峰乖顺地闭眼,纤长浓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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