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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囚笼(6)

屋内烛光跳跃着闪烁在他身上,他落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一双眼睛也显出漆黑的讳莫如深。

他那句‘禁//脔’听起来便有如寒刃般杀进李绮的胸口,让她胆寒,不受控地颤了一下。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李绮嘶声问,有点儿不明,有点儿不甘:“我当初说了那么多次你是好人,可你……”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乖乖张嘴。”

冯斯疾打断她,舀了一勺的饭菜递到她嘴边。

温热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熏在唇鼻上热热的,香味儿钻入鼻息,但胃里那种僵僵麻麻的感觉还是强烈存在,没有胃口不想进食。

她别开头不吃。

冯斯疾盯着她紧闭的唇瓣,寒声威胁道:“要么你自己乖乖吃,要么我嚼碎了灌进去。”

李绮错愕地看过来,忍住把他的碗打翻的冲动,生气道:“你何时变得这样恶心?”

“你一直都觉得我恶心,再恶心一点也没什么。”冯斯疾追着她的唇,将那勺饭送去,命令道:“吃。”

李绮咬牙看他半晌,纠结许久,确定他不是说说而已,嚼碎了灌给她这种事他真的做得出来,她强迫自己张开嘴,缓慢得像是慢放动作一样。

冯斯疾将那一勺饭塞进去,看她像吃什么毒药一样缓慢的咀嚼也不恼,出奇意料的耐心极好,慢慢等她嚼完,又送来一勺。

李绮本觉得不饿,胃里空空麻麻的,可几勺饭菜下肚后,竟然莫名就有了食欲,饿饿的,便慢慢吃完他送来的一碗饭菜。

碗见了底,他又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递给她:“喝了药好好睡一觉,大夫说了,你需要好好静养。”

李绮很想说他在这儿她没法静养,但想想他一生气又要折磨自己,还是忍耐下去。

她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喝了下去,苦得她皱紧眉头,刚把碗放下,就见他剥开一颗话梅递过来:“吃一颗就不苦了。”

李绮下意识张嘴咬下,无意间将他指尖含在口中,湿热的软腻在指尖一触即离,冯斯疾一怔,探究地盯着她,想要看出一点儿故意做戏的伪装,但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好像真的是无意之举。

他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好好睡一觉,我就在外头,若有什么你就叫我。”

李绮厌烦地看了他一眼,翻身像里侧,不去看他。

他看着她背对自己的单薄身影半晌,也没强求,端起空碗托盘轻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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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胃里暖暖的满满的,浑身懒洋洋的只想睡觉,李绮躺下没多会儿,听着屋檐下舒缓的风声,渐渐睡着。

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好,没有做什么不好的梦,也没有什么声音吵她。

她一觉睡醒时,天光大亮,晨曦透过窗户照进来,被窗格割裂得斑驳,星星点点地投落在床前。

病了几日有些迷惘,她转转眼珠子,瞧见屋子里背对着她的冯斯疾和页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儿。

那两人谁也没发现她醒了,她也没出声叫人,只听见页书道:“属下已经调查过了所有可疑的人,丽妃娘娘和王修死时,除了蜡烛全灭之后,没有任何异常。”

冯斯疾久久没有说话,李绮盯着他黑漆漆的后脑勺,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知他不是已经决定包庇她了吗,又为何还要再次翻起娘娘的案子。

屋子里沉默许久,冯斯疾才道:“丽妃董明容与她的情分,绝非做戏。她不可能杀丽妃,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被我们遗漏的关窍。”

页书疑声说:“大人是觉得凶手另有其人?”

“不是,”冯斯疾思索着开口:“宫廷守禁重重,有本事杀娘娘的人不多,要么是娘娘身边之人下手,要么,娘娘根本就没死。”

页书皱眉说:“若是没死,这一年半以来她又在何处?”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要么找到真凶,要么找到丽妃董明容,不然永远洗不了李绮的罪名,救不了她。”

冯斯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也想去问李绮,但她不会说的,就算说了,以她的性子八成也是谎话,不可信。”

页书叹了口气,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大人查这案子,只是想找到真相给她洗清冤屈吧,所谓的包庇,其实只是在给你自己时间。

“属下真是不明白,她那样的人,大人究竟有什么下不去手的?要我说,趁她现在虚弱无力反抗,直接像她对你那样,一刀捅了一了百了多好。”

页书捏紧刀柄,像是恨不能亲自代劳一刀了结李绮。

“你先出去吧。”冯斯疾不跟他争论,让他离开,便绕过身来看李绮,却见她睁着眼睛在看自己,他怔了一下,上前坐在床沿,亲昵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何时醒来的,都听见了?”

他的掌心有常年翻看书本卷宗留下的厚茧,搓在她手心,有些痒痒的。

她看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用力一整个握住,他另一只手轻轻拨弄她鬓边的碎发,温声说:“春日快到了,到时回暖会有花开,你想去哪儿,我陪你踏青。”

他这温和的模样,让李绮一时说不上话来。

他穿着那件熟悉的雪青色长袍,墨发玉冠,剑眉星目,眼神和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温暖清淡的,优雅疏离的。

他有书生气,也有清官名,长了一张斯斯文文的脸,好看是好看,只是阴柔太过,那双眼时时刻刻都透着一股明里暗里的狠劲儿。

胸口的一朵红梅更衬得他气质孤冷疏离,那还是她在黔州亲手给他绣上去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留着,明明已经洗得发了白,依旧如穿锦衣华服般自在。

她不说话,冯斯疾以为她不想去,便不再说什么,只温柔地低下头,不带任何情欲的亲了亲她的额头,眼里都是融融春暖:“那你好好休息,若是躺累了就起来,让青兰陪你到院子里走一走。我有些事出去,晚点儿再回来陪你。”

他撩袍起身,没换衣裳,就穿那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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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殿。

龙床上三个人影交缠,梁帝左拥右抱,两名难得一见的绝色女子靠在他左右怀中,一个拿了串葡萄喂他,一个提了酒壶请他喝。

梁帝眼角一片重欲过度的青紫,笑着搂着两名女子左一口右一口的亲,见这般情景,冯斯疾在心中满意地笑了笑,梁帝这样恐怕早就将李绮忘到了九霄云外。

冯斯疾正色道:“陛下,您方才听见臣说什么了吗?”

梁帝看了他一眼,还没做出正经的模样,便被右边的女子娇笑着拉了回去,“陛下,喝酒呀。”说着,一口酒灌了他口中去。

梁帝饮下,迷醉的眼神深深黏在女子身上,随意道:“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臣说,娘娘的案子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云安县主如今就在县主府是最好的,毕竟之前群起而攻之,臣已经派兵把手保护,不会让县主出事。”

“朕知道了,你照顾好李绮,一月之内必须结案,朕要接她入宫。”

急急地说完,梁帝回身搂住美人,压倒身下,□□道:“好人儿,朕已经喝了酒,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喝些旁的东西了?”

冯斯疾避开视线,慢慢退出了永寿殿。

殿外以李恪为首的一群太监守着,瞧见他出来,齐齐弯腰行礼。

冯斯疾侧目,淡淡瞧了李恪一眼,辅拂袖而去。

他没出宫,而是转个弯前往皇后所住的福寿宫。

福寿宫中,宫门紧闭,外头守着两位小太监。

冯斯疾慢步走进,竟无人阻拦。宫院里空荡荡的,不复宫人往昔谈笑的热闹。

难得天气稍微回暖,张宛的宫人搬了张藤椅在树荫底下,她此刻靠坐在藤椅上轻轻摇晃,微风吹得她鬓边的流苏轻轻晃动,她双目无神看着不知何处的虚空。

冯斯疾负手走上前,宫女搬来一条长凳,他坐在另一棵树底下,侧目看着张宛。

张宛到底是做皇后的人,即便她气得脸色发白、肩膀发抖,她也没有像李绮那样言辞激烈的刺激冯斯疾,只是愤懑地盯着他,声音近乎崩溃地质问:“香来客栈,你为何要算计本宫!”

自香来客栈之后,她便被梁帝下令禁足在此。

原因竟是她意图在香来客栈行刺何章敬跟李绮,传令的公公李恪还说,她意图行刺的人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梁帝心仪的云安县主,陛下只是将她禁足,已经是念及往昔情分。

呵,张宛冷笑一声,忍不住翘起捏紧手帕的兰花指,恨恨地指着冯斯疾:“要不是本宫急于摆脱那个没出息的庶弟,你这种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面见本宫!”

她崩声怒问:“可你竟然欺骗本宫,究竟为何!”

冯斯疾无聊地扯下头顶的一片树叶,打发时间地揉搓在指尖,瞧着那翠绿的汁水沁出来,染绿了指甲。

他慢声平静道:“娘娘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执着过,很想问一问她究竟为何。但没有答案,娘娘活了快四十年,难道还不知道吗?并非事事都有答案,只能你自己慢慢学着去接受。”

他似乎不想在此浪费时间,丢开指尖那团被揉烂的树叶直起身,面对张宛精致却愤怒狰狞的脸,语气和缓说:“该是你摆脱张洲竹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摆脱。在那之前,娘娘还是安分一些,也能少吃点儿苦头。

“我来是想问你,丽妃遇害之前可有什么异常?”

张宛生气地侧过头不配合:“本宫不知。”

冯斯疾瞅着她的侧脸半晌,也不追问,迈步出了去。

途径御花园时,却被一眼熟的人拦住去路。

冯斯疾抬眼,正是方才与梁帝纠缠的美人之一,焦兰。

她与青兰本是一起来他身边的,可惜不喜做端茶倒水的活计,也对习武不感兴趣,反倒喜欢捣鼓胭脂水粉。

冯斯疾便将她培养成妩媚美人,本打算回京都后送给其他大人打通一些路子的,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把她送给梁帝。

甭论底下关系如何,如今的焦兰都是陛下身边的人,冯斯疾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才问:“何事?”

焦兰打量周围,不见有人,便放心大胆地道:“冯案使,你要奴婢打听的事,都有眉目了。”

冯斯疾的眉头微拧,但很快又展平,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他阒黑的眼睛像是将要被乌云遮蔽的月亮,一旦遮蔽,将永远不会再见天日,却还露出那样暖融融的笑,让人摸不清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焦兰瞧着便觉心头狠狠一坠,忙低下头,只敢看自己的鞋尖,仓皇地小声道:“冯、冯案使?”

冯斯疾凝视着她深深埋下的脑袋,发髻上戴着一朵红色的绒花,笑出呵的一声:“和从前一样叫我冯大人。”

焦兰抬起头,明知不该却还要不甘地追问:“为什么?你如今是特案使,已经不是大理寺卿了。”

冯斯疾眼眸微眯,笑盈盈看着她不说话。

焦兰被他看得心底发慌,想起那如今还不见天日日日被割的王默,手心里紧张的出了层薄汗。

她本该清楚的,这个人不动一兵一卒,就能让人如此畏惧。

“奴婢逾越了。”焦兰垂首道:“奴婢在永寿殿这段日子观察到,梁帝并非像外界说的那样事事受张宰相的控制,他只是头脑无能,对很多事无法决策,便丢给张宰相。对了,他还说他害怕张宰相,所以能给他处理的事就都给他。

“但张宰相并不能操控决定所有事,其实批红之类断定的决策,都在李恪手中。”

冯斯疾顿了顿:“李恪?”

焦兰点头:“嗯,早在梁帝登基时,张宰相其实就被架空了,他的权大都转移到了枢密使手中。而枢密使又被宦官李恪充当。

“坊间有过传闻,张宰相只是空权外相,真正掌权的李恪是内相。”

冯斯疾紧紧皱眉,他回京都时日不长,此前一直流落在外,只掌握藩镇之间的动向,对京都才只是一知半解。

既如此,那梁帝被架空的权其实握在李恪手中,而李恪……是李绮的人。

焦兰又道:“陛下真正的忧虑是他的诏令无法传出京都,京都外藩镇群起,虽然派了不少监军使,但使者们要么倒戈向藩镇,要么被藩镇架空。而那些藩镇早在先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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