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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心头发烫

宣安殿

元怀英一身朝服,立在殿中。双手捧着一封信函,神情肃然。

“父皇,这是儿臣近日调查所得的证据。”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御座上的元坚,语气加重道。

“信中详细记录了户部侍郎康恩泰与工部尚书陈春来,勾结地方官员,假借祈福之名,散播谣言,大肆搜刮民众香油钱。”

他稍顿,抬手将信函呈上,“其账本、同党的名单,皆已附在信中,请父皇过目。”

元坚闻言,只是稍抬眼,目光在信函上一掠而过,随后又低头继续翻阅手中的奏折。

元怀英见状,心头一紧,忍不住向前一步,语气愈发急切。

“儿臣现在才知晓——”

他面色发青,额上青筋隐隐跳动。平时温文尔雅惯了的人,发起怒来便格外凌厉骇人。

“为什么明明户部只拨银三十万两,工部却秘而不发,还将祈福一事办的有模有样。原来这多出来的七十万两,竟是掏了百姓口袋!”

“好,知道了。”元坚依旧波澜不惊,头也不抬应了一句,“放那儿吧。”

“父皇,此事不能等!这些人蛇鼠一窝,欺压百姓,已经触犯国法。若不严查,恐民心不稳,难保不会引发更大的祸乱!”

“如今水患肆虐,先忙眼前事,这些小事,以后再议。”

“父皇,您从小教导我,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①。这七十万香油钱,关乎百姓民生大计,怎么能说是小事?”

元坚瞥他一眼,“你身子不好,先养好身体。等祈福事了,再一一安排。”

元怀英闻言一愣,“怎么,父皇,祈福竟还要办?”

“是的,礼部重新商议了下,延期至重阳节。”

“可如今外头到处是灾民,水患还未解——”

他话音还未落,便被元坚骤然打断,“解没解决,祈福都要办,你不用再多说了。宫门快要落锁了,先回去歇息。”

“父皇!”

“如今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贞元朝百姓六千万名,受灾农户就有两百万户。数年禾稼今年好,一夜水来迹如扫②。金水河暴涨,冲毁堤坝,漫灌五十余里,大片良田被淹没。民众死伤无数,城内米价飞涨。”

“原先五钱银子一斗米,如今十两银子一斗米,许多人穷的都吃不起饭。我朝一年国库税收不过两百万两,这个时候,竟还要倾半国之力,来办一场虚无缥缈的祈福会?”

他声音哽咽,磕头叩地,发出沉闷回响,“儿臣请求您收回成命!”

“都瞎了不成?”元坚见他跪下,眉头一皱,怒斥左右,“还不赶紧扶太子起来!”

两边太监闻言,不敢迟疑,战战兢兢上前搀扶。但元怀英今日本就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未达目的,岂能轻易起身?

然而,对着元坚震怒的脸,再加上张歧安密信里的含糊其辞。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这个猜测大逆不道,稍一浮现,便令他背脊生寒,掌心沁出冷汗。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太监拉不动他,干脆也跪伏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元怀英强迫自己稳住情绪,咽下数次唾沫,终于望着他,晦涩道。

“父皇……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银两来路不正?还是说,这件事根本就是您默许的,户部与工部不过奉命行事?”

元坚听完沉默不语,元怀英至此已是心如死灰,再开口时,眼神都染上痛楚。

“父皇,这一百万两能解农户燃眉之急,实在不该,也不能用在儿——”

“那又如何!”元坚终是怒不可遏,一声厉喝打断了他。他猛然起身,一掌拍在案几上,奏折扬了满地。

“怀英,你是太子,未来就是贞元朝的天子!天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秉乾坤之道,掌社稷之危,受万民供奉,有何不可?”

“你身为储君,当知天子之尊,非寻常人所能比拟,亦非凡俗礼义所能拘束。祈福盛会,你当得起,也受得起!”

“你若担心名不正言不顺,我现在就可以传位给你!”

“别忘了你母后临终前对你的教导。”

元怀英还想再辩,听到最后这句话,霎时哑口无言。

“行了,送太子回府。另外他身子不好,近期就不用再进宫了,朝政暂时交给五皇子处理。”

一句话,就关了元怀英禁闭。

——

“哎呦,殿下,您这额头怎么还流血了?”

元怀英一路跌跌撞撞,被太监送至宫门口。贴身伺候的内侍早已等候多时,一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再瞧见他额角隐隐渗出的血迹,顿时心疼得不行,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想要替他擦拭。

“这个先不要紧。”元怀英抬手格挡,转头看向送他出来的领事太监高顺,“今日之事,务必一个字也不能对外透露。否则,即便父皇不追究,我也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高顺闻言,连忙垂首应道:“是,奴才明白,绝不多言。”

“好。”他点了点头,转回身,对着内侍淡声道:“回府吧。”

“哎,好。”内侍一边小心扶着他,一边低声问,“那老奴现在去叫一下侧妃娘娘?”

“扶光?”元怀英听完一怔,“她也来了?”

“对呀,您前脚刚进宫,侧妃娘娘后脚就跟来了。”内侍朝不远处的亭子方向努嘴,“诺,如今就在那坐着呢。”

“其实......”他又犹犹豫豫道:“上次娘娘也跟着来了,只不过那时宫门落锁了。侍卫们见不到腰牌,谁也不敢担责放她进去。娘娘在外头等了半天,还不见您出来,就自个儿回去了。”

元怀英闻言,下意识望了眼黑沉沉的天。他进宫的时候是未时,如今是申时,整整两个时辰。

她等了他两个时辰?

思及此,他心头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没再多言,接过内侍递来的伞,便大步朝亭子方向走去。

细雨霏霏,冷风阵阵。四周寂静,唯有伞下清浅的脚步声。

仿佛心有灵犀般,他刚接近亭子,李扶光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她穿着浅色裙装,细密的雨丝,落在她的肩头与裙摆,染出深浅不一的水痕。鬓边几缕发丝因雨水微湿,贴在颊侧,衬得她眉眼间多了几分冷清与柔弱。

“怎么不进内宫等?”元怀英快步上前,伞面向她那边倾了一大半。

“人多,看着烦。”

“那回家吧。”

“嗯。”

比及到马车前时,又碰到一个熟人。

“大哥,长嫂。”

一男子撑着伞从侧门,踩着雨滴匆匆走来。他走近后,目光落在李扶光衣裙上,关切道。

“长嫂衣裳都湿了,回去记得让侍女煮碗姜汤喝,免得受寒。”

“元衡?你怎么过来了?”

他见李扶光不理他,又转向元怀英,笑道:“父皇临时召唤,也不知有什么事。宫门快关了,怕是今晚得留宿宫内。”

“好。”元怀英了然,妥帖叮嘱他,“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说话要顺着他的意,不要与他争辩,免得触怒了他。”

“好,弟弟知道了。”

——

太子府平日里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如今却大门紧闭,四周戒备森严的铁骑甲胄,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外头看着像个铁桶,府内却是一片悠然闲适。湖心亭香炉袅袅,棋子轻落。

“修常,你的药方不错。我喝了之后,确实觉得身体舒坦了不少。”元怀英落下一粒白子,带着笑意问道:“不知是哪位神医所开?可否请他入府一叙?”

“微臣也是偶然得来。”张歧安黑子紧随其后,“并不知晓神医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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