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潇潇,凉风袅袅,金陵碧树如烟。
正值重阳时节,荣升为梁国公太妃的温氏特意派人去徐宅,让小洛宛回东府看看。
钟氏好生叮嘱了三郎奉朝和四郎贺朝,让他们与江萦扇一道,带着不到两岁半的成洛宛来到东府。
温太妃已经七十余岁了,这些年养尊处优,身子将养得硬朗,如今虽天时转凉,仍旧与一众小辈一起在后园赏花。
桓夫人和一干女眷陪她闲话,府中大大小小的孩童在花间嬉闹,笑语盈盈,好不热闹。
江萦扇坐在庭槐下,凉风习习,吹动她联翩衣袂。见成洛宛与十郎平远玩得开心,她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徐奉朝和徐贺朝坐在她身旁,偏生成修远挤了过来,与他二人叙了叙家学的旧话,眸光便一转,落到了江萦扇身上。
她二八年华,容华若桃李,静坐含笑之时,又如出水芙蓉,娴静温柔,骨子里却透着满身清净。
徐家兄弟见他笑嘻嘻地跟江萦扇搭讪,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闭口不言。
这位如今是正经的醴陵县公世子,他父亲成雍年初从荆州回来镇守京门,数月前又从京门调回金陵,做骠骑将军,暂代尚书令,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成修远原本还担心被成雍管束,然而尚书省庶务多如牛毛,成雍根本没工夫管他。又加之母亲桓夫人溺爱,他越发纨绔起来。
江萦扇自然瞧不上,待他客气而疏离。耳边成修远仍旧夸夸其谈,聒噪不休,她突然心领神会,怪不得成肃宁可让年幼的成治远做豫州刺史,都不肯让这个最年长的侄子去。
毕竟成治远乖巧听话,成修远只怕会胡来。
江萦扇耐心告罄,见成洛宛又在地上打滚,于是礼貌地道了声得罪,起身去哄孩子了。
成修远讪讪地闭了嘴,颇为愁苦地叹了几声气,对徐家兄弟嘀咕道:“江娘子怎么越来越像那位萧长史?冷冰冰的一张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徐贺朝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哪位萧长史?”
成修远道:“就是我阿姊府中那位,何仆射坐镇东府时,她时常过来。”
徐贺朝早已听闻萧群玉盛名,不由得笑道:“像她,也不是什么坏事。”
成修远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江萦扇,道:“你们回去跟她家里人说说,早点接回家去罢,不要在镇国军府做事了。”
徐奉朝苦笑:“我们哪管得来这些。”
成修远啧道:“那就给她说个婆家罢,总该有人来管。”
“阿兄!”一旁的二娘琇莹看不下去,催促他赶紧闭嘴,道,“你再说,等着祖母骂。”
成修远心虚地看了温太妃一眼,好在她老人家有些耳背,没听到这些。
温太妃被众人伺候得舒心,望着花下嬉闹的孩童,笑得合不拢嘴。
她年纪最小的几个孙辈,与成洛宛差不了多少,一个个蹦蹦跳跳的,如同叽叽喳喳的灰雀。
不知谁喊了一声,玩闹的孩童逐渐安静下来。成洛宛拽着竹马的一端,大她两岁的九郎念远也不撒手,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吵。
众人都侧首观望,小孩子吵架,也都没什么。
不料成念远憋红了脸,气道:“你去告状罢!你哪有父母,去找谁告状!”
成洛宛被他吼得愣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成念远生母吓得脸都白了,急急地望向温太妃。
温太妃还没来得及发话,廊下成昭远快步上前,斥道:“九郎无礼!还不快道歉?”
他身为长兄,平日里不苟言笑,成念远有些怕他,委委屈屈地也想哭。
成昭远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不许哭,向练儿赔礼。”
成念远抽噎着给成洛宛赔了不是,低着头偷偷抹眼泪。
江萦扇将成洛宛抱起,温言细语地哄着。
成洛宛瞄了成念远一眼,扑到江萦扇怀里,哭道:“我要找阿父阿母……他们不要我了吗……”
江萦扇眸光微动,许多事没办法解释清楚,只得道:“怎么会有人不要练儿?他们还有些事情没做完,很快就能回来的。”
成洛宛泪眼汪汪,问成昭远道:“真的吗?”
成昭远颔首微笑,目光落到她雪团一般的小脸上,浅浅停留了一瞬。他祖母说她长得与成之染小时候很像,或许罢,反正他又没见过。
他那位阿姊,小时候也会这样哭吗?
他难以想象。
成洛宛一行在东府待了一整天,直到黄昏时,才被温太妃恋恋不舍地送走。
日暮中的府邸陡然间安静下来。成昭远回到住处,鸟雀从树影之间惊飞往复,寥落的啼鸣在空庭回荡。
他以手拄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屋门被叩响。
屋子里没有点灯,昏沉中一道人影停在他下首。
“郎君,关中密信。”
成昭远似是叹息,缓缓抬头。
一封素朴的书函呈上案头。
成昭远命人将火烛燃起,盈盈灯火照亮了他英朗的眉眼,微微闪动着,如同明亮的星子。
“长安,长安……”他低声呢喃,平静地将信收起,幽幽目光仿佛穿透了高墙,投向无穷无尽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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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天若镜,塞鸿声急。成襄远伫立城头,遥望着夕阳流水,身影竟显得有些单薄。
他上个月底收到统万城音讯,成之染已经攻破城池,留岑汝生率三千人马镇守,她与大军西行追击徒何乌维去了。
这消息让他喜忧参半。
喜的是统万城陷落,徒何氏也必将时日无多。忧的是他的阿姊仍久战不归,而坐镇长安的秦州刺史岑获嘉感染风寒一病不起,偌大的秦州重任压在他稚嫩的肩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从数月前雷雨惊悸,成襄远夜里休息一直不怎么安稳。他每当日暮时分,便登城远望,苦等着有一日驿马前来,送给他大军消息。
然而日复一日,他已失望了许多回。
日薄西山,长安城就要闭门了。
徐望朝劝道:“三郎,回去罢。”
成襄远良久不语,深深地向绵延古道望了一眼,似是失落道:“走。”
他随徐望朝下了城楼,清寒的角声响彻天幕,这是城门即将关闭的信号,仿佛一直吹到他心底,震颤得神魂都有些支离。
城头的军士忽然喊道:“将军!城外有一骑!”
成襄远闻言一喜,赶忙到城头观望,果然有一骑绝尘,由远及近疾驰到城下。
“高平来报!高平来报!”那信使高呼。
城门守兵查验了符信,放那人进城,成襄远已在城下等候。
随从快步将书函呈上,他拆信一看,是成之染写来的。
他阿姊步骑并进,追寻敌兵踪迹来到高平城,与驻守陇东郡的元破寒合兵,南北夹击,顺利将城池攻破。可是徒何乌维并不在城中,被俘的徒何惠保说,他这路人马不过是疑兵,徒何乌维早就与他在高平川分别,溯河而上,去往金城郡了。
成之染命元破寒率军驻守高平城,她统领大军继续追击徒何乌维,临行前写下这封信,派人传送到长安。高平城中的徒何氏俘虏随后将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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