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那一声轻哼“歪理”,以及那条悄然盖上的薄毯,如同在贾府上空炸响了一颗无声的惊雷。
虽然黛玉本人依旧清冷如常,每日在固若金汤的潇湘馆里看书、葬花、啃绿菊,但荣庆堂的空气里,却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带着点期待的躁动。
凤姐敏锐地嗅到了变化:“老祖宗,您瞧见没?林妹妹昨日竟没在‘共修日’提前退场。虽还是抱着书坐得老远,但…但鸳鸯说她瞧见林妹妹的嘴角,对着宝玉那套新创的‘咸鱼冥想打坐式’,往上弯了那么一下下。”她激动地用两根手指比划着“一下下”。
宝钗的数据库也捕捉到了异常:【目标人物‘林黛玉’在最近三次‘咸鱼共修’中,‘独自看书’行为占比下降,‘观察他人,尤指宿主’行为占比上升。‘微型面部表情波动,疑似笑意’捕捉次数:3次。分析:防御机制出现间歇性松懈。】
宝玉更是信心爆棚:“老祖宗,孙儿感应到了。林妹妹心湖上的坚冰,在星辰慈光的照耀下,已生出第一缕希望的涟漪,孙儿决定创一套‘融冰化雪心灵共鸣操’,助妹妹一臂之力。”
林纯赶紧制止:“打住宝哥儿,你那‘操’留着自个儿练,玉儿那边…水滴石穿,急不得。”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黛玉这块坚冰,得用文火慢炖,用“不经意”的暖意去化,绝不能搞大动作吓着她。
林纯的“破冰行动”进入第二阶段:制造“非刻意”的家庭氛围,让黛玉在“舒适圈边缘”被动融入。
林纯不再强行“心口闷”召唤黛玉,转而派些“无害”的小辈去“打扰”。
“林姐姐,二嫂子让我送本月园子点心铺子的分红账目给你过目,顺便…请教这新得的绿菊品种名儿?”探春聪慧,知道黛玉爱花,总能找到话题边缘试探。
黛玉起初冷着脸,但对着珍稀绿菊,专业素养让她忍不住点评几句。一来二去,探春竟能在潇湘馆喝上杯茶再走。
“林姐姐,我画了幅大观园游客众生相,总觉得缺点神韵,姐姐眼光最毒,帮我瞧瞧?”惜春怯生生的,画稿里把戴着AR眼镜傻笑的游客画得惟妙惟肖。
黛玉看着画中荒诞景象,毒舌点评:“形似而神不聚,尤缺一分‘人傻钱多速来’的痴态。”话虽毒,却接过了画稿,随手添了几笔,顿时点睛。惜春如获至宝,黛玉嘴角微勾。
潇湘馆的门槛,不再只对老祖宗一人开放。系统:【目标人物‘林黛玉’对非宿主家庭成员接触容忍度上升,‘独处堡垒’出现功能性缺口。】
林纯对“共修日”进行了战略调整。
不再强行要求所有人必须“躺”,允许坐着、歪着、甚至站着发呆,只要安静就好。
宝钗贡献了“田园虫鸣溪流声”符文音响,取代绝对的安静,营造舒缓氛围。
林纯自己带头,抱个“躺着”靠枕,拿本话本,封面是《霸道王爷爱上我》,内容实为《母猪的产后护理》伪装版,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发出“啧啧”或傻笑。主打一个“我不是在陪你,我只是在躺,你随意”。
黛玉依旧坐在角落,但看书的速度明显慢了。有几次,她被老祖宗那夸张的傻笑吸引,实则是看到母猪难产急的,忍不住瞥过去一眼,又迅速收回。在舒缓的“田园白噪音”中,她紧绷的肩线似乎也松弛了一丝。系统:【目标人物在‘共修’环境中的‘放松指数’增加,‘主动观察宿主’频率+20】
最后林纯祭出终极杀招——美食绑架。
她不再大张旗鼓搞家宴,而是搞起了“荣庆堂小厨房·黛玉特供品鉴会”。
“玉儿啊,小厨房新来个扬州厨娘,试做了道‘蟹粉狮子头’,也不知地道不地道,你帮着尝尝?”
黛玉看着那熟悉的味道,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默默拿起银箸。
“宝丫头新研究出个‘符文恒温食盒’,老祖宗试了试,这汤放两个时辰还滚烫,正好多炖了些‘玉竹老鸭汤’,你带一盅回去夜里喝?”不由分说塞过去。
“哎哟,今儿这‘绿菊水晶糕’做多了,玉儿你饭量小,帮老祖宗分担点,不然浪费了,刘姥姥知道了又该心疼。”
黛玉看着那晶莹剔透、嵌着嫩绿菊瓣的点心,再看看老祖宗“愁眉苦脸”怕浪费的样子,那句“不吃”终究没说出来。
黛玉的潇湘馆里,开始频繁出现来自荣庆堂的食物。吃着吃着,偶尔她也会让小丫鬟送回一碟自己觉得不错的点心,附带毒舌点评:“尚可入口,比上次的‘绿菊砖’软些”。
系统:【目标人物与宿主形成‘单向美食投喂,傲娇反向投喂’的稳定链接,‘家庭餐桌’概念初步植入。】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平凡的“咸鱼共修日”。
宝玉不知哪根筋搭错,在“冥想”时灵感爆发也可能是躺麻了,突然跳起来,手舞足蹈:“老祖宗,各位姐妹,孙儿悟了!真正的‘咸鱼之道’,在于身心的和谐统一,光躺着不行,还需辅以适当的…‘咸鱼伸展运动’,看孙儿自创的‘咸鱼翻身操’。”
说完,他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开始了他那套惊天地泣鬼神的“咸鱼操”:
第一节:“咸鱼摆尾”,疯狂扭胯,状似触电。
第二节:“咸鱼打挺”,原地蹦跳,落地不稳。
第三节:“咸鱼晒肚”。四肢摊开躺地,还配合发出“啊~舒坦~”的呻吟。
第四节:“咸鱼群游”,试图拉着旁边的人一起扭。
凤姐笑得前仰后合:“哎哟我的宝兄弟,你这操…比那魔音还提神醒脑。”
宝钗的符文板疯狂记录这人类迷惑行为数据。
探春惜春捂嘴偷笑,连王夫人都忍俊不禁。
林纯老祖宗本来在装模作样看书,被宝玉这活宝逗得实在憋不住,拍着软榻大笑:“哈哈哈,宝玉,你这操…好,好一个‘咸鱼翻身’,老祖宗我…我得学学。”
鬼使神差地,林纯竟然真从软榻上下来,笨拙地模仿起宝玉的“咸鱼摆尾”,老腰扭得嘎吱作响,动作滑稽至极。
这下,荣庆堂彻底笑疯了。
就在这片混乱的、毫无形象的笑声中,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黛玉,肩膀开始微微耸动。她先是低着头,用书挡着脸,但压抑的笑声还是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终于,她忍无可忍,放下书,抬起头。
那张总是清冷疏离的小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毫无防备、灿烂至极,甚至笑出了眼泪的笑容。
“噗…哈哈哈…宝…宝二哥…外祖母…你们…你们这是…群魔乱舞吗?哈哈哈哈…”黛玉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出来了,完全忘记了什么仪态,什么清高,什么重生戒备。
这一刻,她不是看透一切的重生者,不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只是一个被家人,逗得开怀大笑的普通少女。
荣庆堂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笑得毫无形象、甚至有些喘不过气的林黛玉。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带泪的笑靥上,仿佛冰封千年的雪莲骤然绽放,美得惊心动魄,也…真实得令人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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