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已入伏天,吹来的风都带上些热意,唯有院中枝繁叶茂的梨树能带来一丝凉意。
傅宁坐在树下乘凉,跟前小几上放着一碗晶莹剔透的冰酪,她拿起小匙剜上一勺,顿时心下一片舒爽。
她看着在庖室内忙的香汗淋淋的青泠,唇边漾出一抹笑来。
“青泠你怎还不出来吃冰酪,都快化了。”傅宁偏着头看向她。
青泠闻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跑到傅宁跟前,一看桌上的冰酪少了些,不禁有些恼意。
“阿姐,你伤还未好全,说了不能贪嘴不能贪嘴,你怎还偷吃冰酪!”
傅宁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却仍旧嘴硬道:“我可没有,是今日太热冰酪化了吧。”
青泠在她身侧坐下,将冰酪端至她眼前,指着上头少了的一块:“化了也不会只化这一块啊,阿姐你要气死我!”
傅宁见青泠似炸了毛的小兔子,纤手抚上她额角:“是是是,是阿姐错了。”她眉眼弯弯,“可谁让日头这般晒,我也很热啊。”说罢还有些委屈。
青泠哪受得傅宁这般语气,火气顿时散去大半,自顾自吃起冰酪来。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傅宁笑着应下,手中蒲扇不停给青泠带去一阵凉风。
可扇了没多久又被青泠拦下,她瞪着傅宁:“阿姐肩膀真不要了是不是!”
傅宁垂眸瞥了一眼左肩处,笑笑:“无大碍了,这都过去多少日了,不会疼了。”
“阿姐骗人。”青泠垂下目光看向傅宁左肩,“那日流了那么多血,阿姐躺了十日才能起身怎会伤得不重!这才刚满一月,离大好还远呢。”
傅宁见青泠越说越难受,她凑过身去:“哦?青泠医术见长啊,如今比我还厉害些了。”
听到傅宁打趣,青泠随即白了她一眼,忽站起身将吃完的冰酪拿回庖室,走至门边忽又停下,转过身看了傅宁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岑公子伤了阿姐,他不好......阿姐不要喜欢他了!”
说罢就进了庖室,只留傅宁皱着眉一脸不解。
她何时说过喜欢岑时了?
沉吟片刻,傅宁抬眸望向不远处的石桌,岑时自那日伤了她后已有一月未曾再来过,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
他没等她说一句话就离开,如今更像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一般。
傅宁垂下眸子,神色郁郁。
她曾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夏日炎炎,傅宁又在树下坐了半晌,随即起身往院外而去,走出院门才悠悠飘出一句。
“青泠,你和齐影今日不用等我吃晚饭了,我去城外有些事,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青泠就从庖室内走了出来,四下不见傅宁的身影,匆忙往院外而去,可巷中已空无一人。
她双手叉腰,气鼓鼓站在门边,怒目盯着巷口。
明日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傅宁偷溜出去,她就守在这院门口,看她怎么逃!
一袭黑衣的齐影从另一个方向而来,见青泠站在门边很是气恼,不由开口。
“青泠姑娘因何如此气愤?”
青泠蹙着眉转身,见到来人,没好声气:“你别管!”说罢就回了院内。
齐影睁着眼睛愣了半晌,不是说今日做冰酪吃么,做不好生气了?
......
傅宁迎着日头刚出城门,就见一行人站在城门口,似在等她。
七八个侍从守在七八辆马车身侧,为首的见傅宁前来,恭敬迎上前来。
“傅大夫,县丞大人命我等在此处等您。”他说完身子微侧,视线所及是那几辆马车,“万辆白银换了许多被褥衣裳,一些米面粮食也在其中,今日只是一部分,往后还会每日送同等物什去,送满一月,另外还有些许碎银放在车中的箱子里,傅大夫可要一一查验?”
傅宁大致看了看,答道:“县丞大人乐善好施,自不会做那等短斤缺两之事,不用查验,您带路即可。”
侍从朝傅宁拱了拱手,转身去交代旁的马车,傅宁也径直坐上马车。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的马车就在一处河边停下,沿着河岸有不少驻扎的简易幄帐,许多流民正支着火堆蒸煮白粥以果腹。
此处河流蜿蜒曲折,浩浩汤汤望不到头,而在此的流民幄帐也同这河流一般,多到傅宁一眼望去见不到尽头。
如此的多的流民在盈州城外,盈州刺史却似全然不见,他们是生是死都与他毫不相干。
傅宁掀开帘帐尚未回身,依稀间却似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傅姑娘!傅宁姑娘!”声音越来越近。
傅宁回头望去,只见远处浩浩荡荡而来一列车队,为首唤她名讳的人看不清面容,但那一袭紫衣傅宁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缓步下了马车,就见赵廷珏骑着马飞驰而来,待到了近处才勒住马绳,笑容满面朝傅宁跑来。
“傅姑娘,我问了刘县丞知晓你今日要来抚慰流民,也带了些东西过来。”他大手一挥,几十辆马车齐齐停在傅宁眼前。
傅宁看着这满满当当的马车,不由有些感慨。
有钱就是好,贵为皇家子弟银钱更是不用愁,如此容易就置办了这么多东西。
她回眸望向远处的流民,果然,同是为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见傅宁神色淡淡,赵廷珏没来由的心慌。
“我如此做,傅姑娘......可是不喜?”生怕又惹得傅宁不快,赵廷珏颇有谨小慎微的模样。
傅宁回身笑笑:“未曾,我替这些流民多谢殿下。”
见傅宁仍旧如此疏远,赵廷珏心下又是一凉,果然,傅宁还在同他生气,并非真如她所说原谅自己了。
虽这一月赵廷珏好不容易才得傅宁肯首,可以同往日一般相处,可看她如今模样明明仍是介怀。
可赵廷珏并不气馁,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应当无怨无悔,他不会放弃傅宁,他该再努力些,终有一日傅宁会喜欢上他。
赵廷珏信心满满,就算是那王妃之位,他也会努力争取,傅宁不愿做妾,那他便娶她做他的正妻。
看着赵廷珏在自己身旁傻笑,傅宁眉间皱了皱,随即转身朝前面布施的侍从走去。
赵廷珏见人走了也急急赶上,走在傅宁身侧:“傅姑娘不是说原谅我了,怎还是对我如此冷漠。”
傅宁偏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与殿下终是身份有别,恭敬些应无错处。”
赵廷珏却不依不饶:“那前些日子傅姑娘还收我做徒儿,师父与徒弟不应如此生分。”
傅宁有些无奈,转头看向他:“殿下应知晓向我拜师并非真为了学医,那曾经我允诺殿下之事便不应再作数,殿下莫要折煞我。”
听了这话,赵廷珏虽扔想辩解一二,却知道傅宁所说是实话,他再多做辩解恐更惹得傅宁生厌,遂只好静静跟着身后不再言语。
傅宁走至布施之处,流民蜂拥而上,生怕晚了今日的口粮便化作飞烟消逝不见。
她从马车上取下药香背上身上,又唤了个侍从将装着银子的箱子拿上,往流民所住的幄帐而去。
谁知没走出多远,那侍从就不见了身影,傅宁一回身见赵廷珏抱着那箱子,笑意盈盈跟在自己身侧。
她也不愿再多说什么,朝着幄帐深处走去。
每走一步,就能见识无家可依,流离失所的惨状,许多老者头发花白不能动弹却仍要照看少小的孩童,不少正值壮年的男女也因饥饿只能用河水充饥,面黄肌瘦,奄奄一息。
赵廷珏沿着幄帐送出几枚碎银子,原本带笑的面庞也渐渐凝重起来。
“他们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朝中大臣不都说大成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怎会是如此境况......”赵廷珏眉头紧蹙,眸中尽是疑惑。
傅宁顿了顿脚步:“殿下不知这些流民由何而来?”
赵廷珏怯怯的点了点头。
傅宁望着一望无际的幄帐,轻声道:“前些年西延国与大成赤水渡大战,殿下应听过吧?”
“这我知晓,”他看了看身侧湍急的河流,眸中有些惊诧,“莫非那赤水渡就在这?”
傅宁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河叫赤水河,赤水渡在此河的下游,大战的地方就在宛城。”
“宛城毗邻盈州却不如盈州富庶,自五年前大战结束,宛城受了重创又遭了水灾,许多人在宛城便无法过活了。朝中虽也拨了赈灾银,可落到百姓手中已所剩无几,他们在宛城无法过活便只能往外走。西延国虎视眈眈,无处可去只能往盈州而来,可流民太多,各县州无法接济便任由他们在这赤水河畔过活,前些年还有些官员带着抚恤金而来,现如今已无人再来。”
赵廷珏是第一次如此靠近流离失所的百姓,也是第一次听闻此事,看着四下的流民迟迟回不过神来。
“不知是如此......各州官员竟丝毫不上报父皇,这都是一条条人命啊。”赵廷珏目中满是愤恨。
傅宁见他如此情态,眸色不由柔和了几分。
“如今殿下亲眼所见,该如何做可知晓?”傅宁轻声问道。
“我必向父皇禀告,让那些贪慕的官员得到惩处,让这些流民都有家可回!”赵廷珏没有丝毫犹豫。
傅宁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殿下可有想过,你如此上报既无实证皇上如何信你,而从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