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枳并未被临川拙劣的叙述逗笑,但还是弯了嘴角温声问:“京兆尹和皇城兵马司都是吃素的吗?”
临川很肆无忌惮,“人突然不见了,大家都以为她又去风流快活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后来发现不对劲,谁又敢声张啊,缩手缩脚地开始找人,然后人自己就出现了。”
“那绑匪又是怎么被抓的呢?”沈明枳话虽温和,眼神却越发冷冽,所幸临川注意不到,正手舞足蹈地给她还原当时的生动场面:“这时候就不得不提咱们魏王老三的好妹妹长乐了,她那一嗓子下去,整个化隆还有谁不知道‘宣国公主幽会面首结果人没了’?圣上气得把赵王、寇妃狠狠骂了一顿,直接让锦麟卫接手去找人……”
临川说着,觉得“锦麟卫”这三个字晦气,于是“呸”了一声,又接着道:“人抓住了直接下的诏狱,就不打算让刑部插手——”
说罢,临川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明枳一眼。
沈明枳挑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专门挑了郇寰出差的空档来整赵王。
郇寰离不开赵王,赵王也同样离不开郇寰。离了这把刀,宣国公主养面首养出事故了,刑部被视若无物了,案子还落到了锦麟卫手上,赵王一派吃了瓜落、罚了禁闭,连带着得罪了“办事不利”的京兆府和皇城兵马司这群惹不起的爷儿。
沈明枳记得几年前,她和郇寰还在议亲时,宣国养面首就已经擦了火。沈明枳是亲眼瞧着郇寰干净利索地把案子处理得滴水不漏,虽然宣国本人还是被罚了禁闭,但沈明枳有理由怀疑,宣国后来多受的训斥和罚款,不是同样好养面首的鲁国长公主在圣上耳边吹的风,而是向来记仇的郇寰心里不爽快,使了坏。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宣国这颗炸弹,在恰当的时候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奇妙威力。而郇寰劝了赵王多次无果,且因宣国在圣上那里将赵王的形象抹黑,导致他差一点被踢出待选驸马的队伍、数月的努力付诸东流。凭沈明枳对郇寰粗浅的了解,挟私报复的可能极大。
能让宣国记住教训也是件好事,可惜没有。
沈明枳觉得她也有必要点一点临川,因为,不仅她的母亲鲁国长公主豢养面首,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上行下效、有模有样。
不过她话没出口,一个眼神,临川就全然明白了,但如旧地很不以为意:“我知道的,毕竟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很有分寸的,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我门儿清!你放心好了。”
她越是这么说沈明枳越不放心,但架不住临川一个撒娇的口吻要转移话题:“诶诶,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沈明枳招架不住她,“好消息。”
“义律请求和亲,圣上答应了。”
沈明枳蹙眉,“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临川拼命地朝她眨眼睛,她无奈问:“坏消息?”
“长宁定婚了。”
“这又算哪门子的坏消息。”
临川挥了挥手,似是可以用手在空中把沈明枳的牢骚全都驱赶干净,“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沈明枳服气地选择:“坏消息。”
“长宁和张四郎定婚了。”
沈明枳的眉毛一挑:“好消息?”
“张四郎和长荣搞在一起了!”
沈明枳:“……”
沈明枳:“?”
沈明枳:“!”
见了沈明枳这幅模样,临川的尾巴真的要翘到天上去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缘分!老天都要助我!”
就这一瞬,沈明枳心里百儿八十个念头如流星划过,訇然坠落。她觉得自己强打起来的精神真的都要被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给吸了去,在自己眼前上蹿下跳的同时还拉着自己上蹿下跳。沈明枳很是疲惫地揉了揉酸痛的腰背,长长叹息一声,“肉食者鄙,又何间焉?”
“哎,没有我推波助澜,还不能成得这么快呢!但凡能让长宁不痛快的,我都痛快!鄙什么鄙,该出手时不出手才是鄙陋!”
正当这只叫临川的小猴子“欲上青天揽明月”,叫嚷着“敢教日月换新天”时,沈明枳随着她蹦蹦跳跳的节奏绕过一大树花草,直愣愣地看见,十几步远,昏暗的石榴树下,模样甚伟的一个男人,正偏过头,探究地盯向她们。
沈明枳吓了一跳,但比临川镇定许多,很客气地上前一礼,“原来是凌副使。”
临川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去了,手忙脚乱地把五脏六腑归回原位,只能装作很傲据地乜斜一眼,内里呐喊着祈求这尊大佛赶紧滚回西天。
“臣凌膺拜见兖国公主、临川郡主。”
“凌副使不必多礼。”
“谢公主。”
沈明枳很客套,凌云重很公事公办,只有临川很不淡定。
沈明枳真是觉得这丫头今天吃错药了,合该她好好修理修理了。
凌云重不过一个锦麟卫指挥副使,你没犯在他的手里害怕个什么劲!
等那个背影彻彻底底地融入夜色之中,临川直接投入了沈明枳的怀里,累得她腰都要折了。
“下去!我还没你重呢!”
临川依依不舍地退开了两步,扯着咬牙切齿揉着腰的沈明枳,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办,我刚刚……我刚刚说的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你怕什么,凌云重素有忠直耿介之名,左右不靠,你还怕他告密?”沈明枳真的觉得,那股从四肢百骸涌上来的酸痛即将攻陷她的理智,忙推开拦路的临川,步履匆匆往宫前殿旁的小花园外去,强忍着逐渐犯上来的恶心,强迫自己去盘算如何合理利用长荣、长宁和张四郎间的三角关系以实现利益最大化和风险最小化……
“可……可是……”
“可是什么?你心虚什么,你行得端坐得直,‘最有分寸’‘最让我放心’了,你还怕他拿你求告到他面前的事情大做文章?放心,他手上案子多,没工夫整你,要整也得先整让锦麟卫进退两难的宣国……”
临川被激得终于忍不住了,自暴自弃,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她大叫一声:“鹇儿!”
头一回被临川用这样的语气喊自己的小名,沈明枳停下脚步,倏然回过头,用一种“你找死”的眼神端详她。在被沈明枳处置和被凌云重修理之中,临川选了前者,她是彻底灰心丧气了:“我好像——调戏了他?”
沈明枳对调戏的过程很不感兴趣,但是,临川偏要“绘声绘色”地给她还原出来:
化隆第一大酒肆极乐坊的观沧海是临川郡主包下的房间。四处碰壁灰头土脸的临川打算回自己的旖旎地抚慰一天的失意,其实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有点醉了,于是喝着喝着,哭着哭着,进错了房间。
恰好当时几个锦麟卫办完差,收工回衙,就留下明日要休沐的副使凌云重独自小酌几杯。估计是上峰逼得太紧了,铁面阎罗也有压力大要发泄的一天,心情极差的时候忽然有一团肉乎乎、醉熏熏的东西撞了过来,亏得是烈酒麻痹了神智,凌云重没有一脚把来人踹出门外,就见哭得梨花带雨,不,哭得落花流水的临川正攀着他的肩背,瞪大眼睛,出神地看着他。
一会儿,这失智的丫头似乎是认出了这个不速之客,就在打算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地下逐客令前,一个想法划过脑海:锦麟卫神通广大!
然后就是:阴阳卫一群废物!
最后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宝贝鹇儿的下落?
她确实也坦诚地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言辞了。
然后在凌云重厌嫌的“不知道”三个字回复后,许是这张常年只能远观不得亵玩的脸贴得太近,临川鬼使神差地耍出了她诱骗,不,是撩拨年轻儿郎的惯用伎俩:“不知道没关系,来,本宫来教你!”
沈明枳在搞清楚为什么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对这些细节了如指掌之前,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这辈子也不会允许自己喝醉了。
她再度叹息,将赖在自己身上的人“粗暴”地推开,“今儿见了他两次对吧。”
临川越挫越勇,疾步追了上来,“对,明天不会见他四次吧!”
然后,蓦然一个转身,沈明枳苦口婆心地劝道:“我在辋川有一个庄子,你可以去避一避,等什么时候凌云重败落了你再回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