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温泉旅馆的遮光帘拉得严严实实，仅从帘缝漏进几缕傍晚的微光，在榻榻米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多田野诗织从浅眠中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模糊。她先是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坐起身。

“这不是我的衣服啊。”她低头扯了扯身上的浴衣，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困惑。

她明明是趴在家里的沙发上写作业，数学题刚写到一半就困得睁不开眼，怎么一醒过来，四周都是木头房子的味道呢？

五条悟推门进来时，看见坐在榻榻米上的女孩，脚步微微一顿。眼前的小姑娘已褪去五岁孩童的稚气，身形抽长了些，头发垂到肩膀，刚睡醒的眼睛雾蒙蒙的。

“醒啦。”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饿不饿？我买了樱饼——”

话没说完，诗织已经攥紧了拳头，像只炸毛的小狮子，对着他龇牙：“你是谁啊！”她的声音又尖又亮，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气势却很足，“这是哪里？你是不是坏人？！”

五条悟挑了挑眉：“诗织不认识我了？”

“我不认识你，”她一边说，一边往墙角缩，眼睛瞪得圆圆的，死死盯着五条悟，好像对方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我记得我在写作业，写着写着就睡着了，你是绑架犯吗？”

这时拉门恰好又被推开，伏黑惠和胖达探进头来。

“五条老师，诗织前辈醒了吗？我们——”伏黑惠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角落里炸毛的小姑娘，愣住了。

“哇！诗织长大了！”胖达的声音响响亮亮。

诗织的目光转到门口，先看了看伏黑惠，又猛地盯住胖达，眼睛越睁越大。那、那是熊猫啊！圆滚滚的，还站着走路！

她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转头看向五条悟，震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是哪里？熊猫怎么会说话？！”

五条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掰碎了讲给她听，可诗织一直皱着小眉头，满脸“你在骗小孩吧”的表情。直到他翻出许多她长大后的视频和照片，女孩攥着浴衣下摆的手指才缓缓松开，眼底的防备终于松动了些许。

“所以你们都是咒术师？”她仰起脸，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就像漫画里那种，会用特殊能力的人？”

“差不多哦。”五条悟凑近，墨镜顺着鼻梁滑下去一点，露出那双澄澈如天空的湛蓝色眼睛，语气里带着点狡黠的惋惜，“好可惜哦，听不到小诗织叫我哥哥了。”

诗织没接话。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她未来的老师吗？怎么看都不太靠谱啊。

66.

换上旅馆送来的新浴衣，诗织手里攥着半块樱饼，一边小口啃着，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五条悟身后，走两步就抬头看看四周，满眼都是好奇和警惕。

穿过走廊的纸门，庭院的景象豁然展开在眼前。中央架着的烧烤炉里炭火正旺，滋滋地烤着架上的肉串，油脂滴落的声响混着食物的香气，在微凉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禅院真希正利落地翻动烤串，额前的碎发被热气熏得微微晃动。狗卷棘蹲在旁边，专注地往鸡翅上撒着调料。

乙骨忧太则在摆放一次性餐盘和饮料，见他们走来，立刻笑着招手：“五条老师，诗织前辈。”

诗织往五条悟身后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偷偷看着他们。

狗卷棘拿起一串刚烤好的鸡翅，递到诗织面前。鸡翅表皮烤得酥脆，泛着诱人的焦糖色，香气直往鼻腔里钻。

诗织犹豫了一下，看看鸡翅，又看看狗卷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来：“谢谢。”

狗卷棘微微摇头：“昆布。”

诗织眨了眨眼，困惑地看向手里的鸡翅，又抬头看了看狗卷棘的脸。这是什么意思？是说鸡翅里加了昆布吗？

“他说不客气哦。”胖达解释道，“棘是咒言师，不能随便说话，只能用饭团的馅料来表达意思。”

诗织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奇怪的咒语。她又看了看狗卷棘，对方也正看着她，露出的眼睛里带着友善的笑意。她弯了弯嘴角，咬了一口鸡翅。外皮酥脆，里面的肉却鲜嫩多汁，调味也刚刚好，让她不由得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伏黑惠在旁边介绍：“那是禅院真希，乙骨忧太，还有狗卷棘，我们都是五条老师的学生。”

诗织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鸡翅。

他们看起来都不像坏人，可这里的一切还是太诡异了。诗织啃着鸡翅，忽然想起刚才的问题，抬头看向五条悟：“我以后也会成为咒术师吗？”

五条悟正伸手去拿鱿鱼，闻言转过头，湛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当然啦，诗织很有天赋的哦。”

诗织没再接话，只是低头认真地吃着手里的鸡翅。

炭火的温度烤得脸颊暖暖的，食物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身边的人们有说有笑，偶尔传来胖达被炭火烫到的小声惊呼，还有禅院真希无奈的吐槽。

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可脑海里却不断闪过家中沙发的触感、妈妈切水果的声音……那些熟悉的画面与眼前的庭院、烧烤炉、陌生的人们重叠在一起，让她一阵恍惚，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我……”诗织咬着鸡翅，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想回家。”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诗织的眼眶有点红，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小声重复道：“爸爸妈妈和姐姐，他们会担心我的。我明明只是睡了一觉……”

五条悟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像平时那样揉揉她的头发，动作却在半空中停住。

他望着诗织泛红的眼角，缓缓收回手，蹲下身与她平视：“我会送你回去的，一定。”

67.

多田野诗织在陌生的温泉旅馆里缓缓走着。

她仍记得醒来时的茫然。偌大的房间空旷得没有一丝人气，只有她孤身躺在铺着洁白被褥的榻榻米上。周遭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起伏，连空气里都飘着陌生的草木香，与记忆中任何一处都不重合。

昨天电影院里，那只咒灵骤然现身时的恐惧还未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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