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盛终究没有放过她的口误。
他不仅听见了,还重复,把她恨不得原地钻进地里生根发芽的羞耻完完整整还了回来。
她多希望顶头上司幽微的洞察力别浪费在自己身上。
可是……
招月心口怔忡,甚至一时忘记回避他的眼神。
该害怕的是我。她想。
她怕这个人的身份,怕他视线攀援才能触及的身高,怕他终日冷漠寡言捉摸不透,怕他一句话就牵动旁人的命运。
可是,为什么。
该畏缩的是我才对。
为什么寂静的秋夜里,因风退却的,反而是他。
厉盛的目光微微滉漾,几个小时前刚刚迈入酒店大堂,她错过的,就是这样闪烁而不确定的目光。
厉总……
你,也在怕我?
招月轻轻攒起了眉尖。
怕我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怕我截下你七年前的日记在公司里传播吗。他们不敢怎么样,但那无异于剖开胸膛,把一颗鲜活的心捧给别人看,所以你才会戴上狐狸面具去藏。
忽然,夜风掠过,吹得她鼻尖一酸。
厉盛的肩膀晃了一下,似乎想要退后。
只剩下薄薄一件衬衫,很冷吧。
她移开了视线,落在远处的槐树的海,寒意有些刺骨,脸颊却烧得发烫。
是帮,还是抱?
以她的身材,发麻的双腿到地面的距离——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招月声音越来越小,透着一丝狡黠。
问题被推了回去。
她让他做选择。
视线钉在槐树上,再不敢看任何地方。两秒后,厉盛朝她伸出了手。
柑橘气味尚在前调,又清又涩,招月被那气息收拢,染上他的余温。
他折在臂弯的西装外套在她背后展开,裹向她光滑的肩。
“……”
难道他一开始就打算……
招月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念头。接着,柑橘香味更近了,铺天盖地涌过来。
厉盛左臂托住她膝窝,右手覆在她腰侧轻挽。
“……”
没有言语,只有温热呼吸在头顶洒落。
他不再询问。
夜色悠悠旋转,失重感一瞬攫住她。
招月被抱离粗粝的矮墙,身体几乎不受控制,本能地跌进他怀里。
脸颊贴着冰凉衬衫,长发轻轻缠上领带。
周遭翻着风声,树海的波浪声。
还有,隔着薄衣料,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找不到间隙,和她的心脏凌乱地交融。
分不清了。
她浑身都在收紧,心口,悬空的腿,轻颤的指尖。柑橘气息雾蒙蒙的,混着酒香带着暖意,拢进每一处角落。
他的体温,他的香味,他的呼吸……
像在胸腔里一下下、沉沉地撞她。
招月有点晕乎乎的。
她第一次,体会到醉酒的感觉。
慢慢地,厉盛微微倾身,让她降落。
咔哒。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关掉梦的阀门。
光线昏蒙,他们各自立在原地,各自不动声色地挪远半步,一个人瞥向左,一个人望向右。
秋夜的冷空气变暖了。
暖到让人束手无措。
半晌,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招月率先开口。
“厉总,”她问,“您到底喝了多少……”
心跳那么乱,扑闪的蝴蝶翅膀一样,已经不止微醺的程度。
酒精害人,她难得感同身受。
“不要用‘您’。”
厉盛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眼镜。
对了,他刚才看不清。
“那厉总你,”招月乖乖改口,“到底喝了多少?”
风又不合时宜地吹起来。
“……没多少。”他说。
夜幕沉沉。
远方,酒店璀璨的流光只剩一个朦胧的光点。他们越走越远,背离光源,脚边散落着零星变黄的树叶。
浓荫下的小路私密而安静。
招月偷偷想,厉总不承认他喝醉了,那我现在说点什么,应该不算占他便宜。
她轻轻拽了拽身上宽大的西服外套,让它裹紧自己。
“厉总,那个。”
招月小心试探。
“公司楼底下的猫,好像消失很久了。”
先前的猜测终于剪断了悬丝,摇摇晃晃落下去。
“那些,我让同事负责找领养。”
微醺的人往往坦诚些。
厉盛接住那份猜忌,低声解释。
是啊,她知道,也隐约抱有期待。
会因为员工被冒犯而感到抱歉的人,不可能残酷地处理那群渺小的生命。
但,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太好了。”招月豁然开朗,乘胜追击,“那上三休四,我还有没有希望……”
提起排班,厉盛倒是斩钉截铁。
“没有。”
她失魂落魄地“哦”了一声。
看来厉总不是害怕我。
或者,30%的怕。或者是对我冲进办公室拽他领带的报复。
不知道这个乌龙要过多久他才能忘记。
“那,《同一片天空》在离生汇演出那天,你有没有去看?”
招月想确证自己追寻的黑色影子到底是不是他。
厉盛沉默了片刻,但好像比任何一段空白都要久。
久到她以为他被夜风吹醒,不打算回答了。
他才开口。
“二楼的视野更好。”酒精在他血液里横冲直撞,“少了一个人,也更明显。”
招月的瞳孔逐渐明亮。
她没有追错。
那天,从一层仰望迎面撞上的冰山,一身黑色、低调却高挑的男人,果然是他。
“我联系了司机送你回家。”
路口近在眼前。来时路总比去时短,令人遗憾。
“啊……谢谢厉总。”
招月眨眨眼回过神,礼貌地抽出手臂,想脱下外套。
但厉盛打断了她。
“不用。”
他垂眸,也许是看小员工穿着小礼服发抖的样子太过可怜。
“明天,不,后天还给我。”
“好,”招月没理由推辞,“但明天您……你不在公司吗。”
“时间比预想的晚,你先休息,后天再来。”
厉盛简短地安排了她的调休。
今天,加班彻底结束了。
招月心念一动,视线沿着他挺括的衬衫轮廓慢慢上升。
一路上光线黯淡。
她仗着天黑,其实内心已经明目张胆翻涌好几回了。
“厉总。”
招月抬头扬起笑脸,借着刚才的氛围,说出一直徘徊在心里的话——
“你哭着写歌的事,我会好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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