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永远不堪入目,每当回忆起来,就像辣椒油进了眼睛,抹上一层火热的红,从眼底辣进心底。
阿姨生气的时候就会冷落村里最不起眼的那个小男孩。
那天她心血来潮,心情不错,就跑到隔壁阿姐家去玩,顺便陪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吃顿饭。
男孩住在一个稻草堆起来的小屋子里,睡在地面的稻草上,盖的是被别人丢弃了的绿色军大衣。
阿姨每次过来,小男孩都是同一个姿势。
背对着门口,将自己缩在军大衣里,躺在那铺稻草中。
“起来吃饭。”阿姨在他背上踢了一下。
小男孩醒了,看了眼阿姨手中的碗,很乖地说:“谢谢阿姨。”
阿姨以往都是送完饭就会离开了的,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却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小男孩吃饭。
她时不时会瞎扯几句她自认为有趣的话,而小男孩也会回应她。
但到后来,她说的话就变了味道。
“你到底吃不吃?!嫌弃这是剩饭剩菜就别吃啊!好心给你打饭来,你就这样对我?”她夺过小男孩手中的碗,里面还剩半碗饭,她毫不怜惜地将整个碗往地上一砸,大喊大叫道,“都别吃了!都别吃了!你滚!”
她喊着让对方滚,却是自己出了这扇门。
玻璃碎渣飞溅,划伤皮肤。
掉落的饭菜沾上泥污,一切都令人不知所措。
小男孩下意识抬手遮住紧闭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哭了出来。
那一连好几天,阿姨都没再来找过他。
后来也再也没有陪过他吃饭。
回忆至此,池翼已经哭得将要断气。
他本来在废墟生活后,已经很少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但自从被池穆带回来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开始频繁地想起以前,频繁地做噩梦。
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犹如一滴落入净水的墨,极快地蔓延开,侵占大脑、神经,吞没所有理智。
枕间一片湿润,池翼没听见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身上满是汗,被从被子里捞出来,接触到空调的那瞬,猛地打了个喷嚏。
池穆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沾上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衣领:“……”
他拿着纸巾先把池翼的脸擦干净,才随意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池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哭,愣了一下。
池穆单膝蹲在他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从他的后脑勺一兜,让他的脸压在了自己的肩上。
池翼垂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
“我的错。”池穆另一只手在池翼的背后轻轻顺了顺。
池翼吸了一下鼻子。
“想哭就哭吧。”池穆兜在他后脑勺上的手顺了顺他的头发,语气中莫名透露着一丝小心。
下一瞬,池翼猛地搂住池穆的脖颈,整张脸都压在他肩窝,开始一抽一噎地哭起来。
后来越哭越猛,越哭越委屈,声音也跟着变大。
池穆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抱着他。
中途换了个位置,池穆抱着他到床沿,让他横着坐在自己腿上,手臂搂着他整个后背,让他趴在肩膀上继续哭。
一直到池翼哭累了,才终于消停。
“还难过吗?”池穆一边问着,一边抬起池翼的脸,帮他擦了擦泪。
池翼摇了摇头。
池穆就很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将他放到床沿坐好。
“出去吃药。”池穆摸了摸他的头,转而下到地面,朝门走去。
池翼非常老实地跟着他出去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哭得有点太猛了,他走路的时候感觉头有点晕,像跟着地球在自转。
池穆从药盒里拿出几包药,往饮水机走的时候,低头看了眼地面,发现有几粒米掉在了地上。
他暗暗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得熟。
吃完药,池翼本想自己洗澡,但被池穆强行抓住,硬是被池穆看光了身子。
上次虽然也被看过,但毕竟他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这会儿他就有点儿羞耻。
活像个提线娃娃,池穆让他抬手他就抬手,让他转身他就转身,让他低头他就低头,绝不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他决定不讨厌池穆了。
简单洗了个澡,池翼就被带到吹风筒前吹头发。
池翼觉得池穆吹得比今天那位托尼老师还好。
起码托尼老师给他吹头发的时候,他不会有想睡觉的感觉。
他的头往前点了点,还没撞上眼前人的肚子,就先被一只手扶稳了。
吹风筒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是池穆的声音:“困了?”
“嗯。”池翼顺势把额头压在池穆的掌心里,闭上眼睛。
池穆无奈地笑了一下,将吹风筒放到一旁,单手将他抱起,让他搂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拔吹风筒的电,将其放回抽屉里。
“哥哥。”池翼的声音闷闷的。
“嗯?”池穆应着,往客房走。
池翼见他应了,自己却又安静了。
等到被放到床上趴着,他才终于开口,问:“你会捡别的小朋友回来吗?”
“我没那么闲。”池穆把他衣服脱下来,说。
“那捡到我就是闲的呗……”池翼想着,最终没有说出这句话。
枕头和被子都还在地上,池翼只能趴在光秃秃的床上。
在背后的伤处上过一轮药,池翼又趴着睡着了。
晾他背后药的期间,池穆把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扔到洗衣机里。
剩下那朵蘑菇,他仔仔细细地用手拍了好几轮,才放回床上。
他看了眼客卧的衣柜,已经没有多余的被套和枕套了。
他自己的房间更是没有,平时这些东西他都是往客卧里塞的。
他又看向床上的人。
“……”
算了。
他帮池翼把药涂完,晾干之后,就抱着人往自己卧室走。
他也懒得给这小孩把衣服裤子穿上了,就这么让对方只穿着一条小裤衩,躺到自己的床上。
现在才九点过几分,远远没到池穆平时睡觉的点。
三年高中的作息并没有那么快能纠正过来,他高考完后也仍是要到十二点才会慢慢浮现一丝困意。
他坐在床沿,侧身靠着床头,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
便见到了一条令他有些许惊讶的短信。
一串没有备注,却并不陌生的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晚上回来一趟。
池穆回复了个“1”。
发信息的人大概率是家里的管家,传达了父亲的意思。
他突然就感到有些疲惫。
又回了高中一位玩得挺好的朋友的信息,他才放下手机,摘了眼镜。
今天早睡吧。
他把眼镜放到床头柜上,一转头,发现自己的枕头不在原位了。
他眯了一下眼睛。
半晌,房间里响起一声无奈的笑。
池翼把他的枕头抱在怀里了。
他只好到客厅的沙发上,拿进来一个抱枕,给自己垫。
池翼背对着墙,脸冲着池穆。
呼吸似乎有些急。
池穆看着他。
看着他由呼吸急促又变回正常,甚至嘴角还出现了一抹很浅的笑。
挺好的。
次日,池翼五点多就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猛然发觉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他梦游了?
怎么跑到哥哥房间里了?
池木不会被他赶出去了吧?
他赶紧下了床,到处去找池穆,却怎么也找不到。
心中的不安被层层放大,他找了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没见到池穆的身影。
池穆刚回到家就看见门口蹲着一朵抽抽噎噎的蘑菇。
“又怎么了?”池穆关上门,在蘑菇面前蹲下,问。
池翼揉了揉眼睛,好像很不高兴,眼里有不小的怨气,问:“你去哪里了?”
“晨练,就是去体育馆里锻炼身体,再跑两圈,”池穆了然,耐心地给他解释完,看了眼手表,才六点没几分,就问,“你几点醒的?”
“你骗人,你都没出汗。”池翼没回答他,而是控诉般道。
“我在体育馆洗过澡了。”池穆有点无奈。
“你身上没有沐浴露的味道。”
“……我这个洗澡不是仔细洗的那种洗,”池穆叹了口气,再次问,“你几点起的?我床头柜上有闹钟,你没有看吗?”
“五点。”池翼不高不兴地说。
那你是在这坐了一个小时?
“起来,回沙发去,再蹲一会儿要长蘑菇了。”池穆拍了拍他的头。
池翼抹了把眼睛,从小板凳上起身,跟在池穆身后回到客厅。
天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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